真是上輩子欠了他們一家的——她不知道多少次有過這樣的想法。
寧宗城不是個東西,他教養出來的兒子也是殺人兇手。
寧宗德攬過妻子的肩,輕輕拍了拍,叫她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他問井遲:“警察那邊什么說法?他傷了人,能關起來嗎?”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倘若寧宗城只是被派出所拘留幾天,放出來后變本加厲地報復寧蘇意。
那個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喪盡天良。
井遲聯想到警察臨走時給他透露的消息:“寧宗城好像是牽涉到一起刑事案件,警方本來就在四處尋找他的下落,具體是什么案件,警察沒跟我細說。明天可能得配合他們做個筆錄。”
寧宗德聽得直皺眉,刑事案件?
難怪前段時間那么多電話打過去都石沉大海,沒有一通被接起。
邰淑英罵道:“這個天殺的,活該!”
路過的護士提醒他們不要堵在走廊里,會影響到其他人,幾人就打算離開了。
葛佩如拉著井遲囑咐了好些話,叫他晚上多留意酥酥,有什么情況就給他們打電話。不過,醫生說過沒大礙,那就說明問題不大,讓他也別太擔心,自己要注意身體。
幾位長輩路過寧蘇意的病房,沒進去打攪,就著門板上的小窗口瞧了一眼,里面的人似乎是在睡覺。
井羨出去后,在醫院附近的便利店給井遲買了一堆陪床需要的日常用品,想到他身上那件破了袖子的衣服,她折去服裝店買了一套新的,送到醫院里。
臨走前,井羨也是好一通叮囑:“有事別忘了打電話啊,給我打就行,我二十四小時待機。奶奶那會兒聽說以后嚇得不輕,原本要一起來醫院的,被媽勸說好久才打消念頭。還有,你自己保重。”
井遲嗯了聲。
井羨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匆匆離開。
送走他們,井遲拎著三姐塞給自己的一堆東西轉身進了病房。單間的VIP病房,基礎設施齊全。
井遲把東西隨手放下,扯了張椅子坐到床邊。
寧蘇意太累太困,遭受了那樣一場驚心動魄的驚嚇,此刻已然昏睡過去。她側躺在病床上,眉心微微蹙起折痕,身上穿著略寬松的病號服,手攥成個拳頭,抵在腹部。
井遲也跟著蹙起眉頭。
忍了忍,他沒控制住自己,伸手將她臉側的發絲撩到一邊,指尖觸碰到她的額心,輕輕撫平。
他這才發現,她的額頭不知在哪兒蹭到一塊灰塵,黑乎乎的。
井遲起身,從袋子里找出一條干凈的毛巾。到衛生間里,他掰開水龍頭放出熱水,將毛巾浸在里面,滾燙的水,他搓洗了兩遍毛巾,第三遍撈起來時,手燙得紅彤彤的。毛巾放涼了一會兒,溫度差不多了他才拿出去,給寧蘇意擦臉。
最后擦了擦她的手,再塞進被子里。
整個過程,好似忘記了自己手臂受傷的事。
過了一會兒,護士過來給寧蘇意量體溫。井遲怕把人弄醒,自己接過體溫計,給寧蘇意測量。
36.4℃,沒發燒。
護士離開后,井遲確定寧蘇意睡得比較沉,一時半刻不會醒過來,便拿出井羨給他買的干凈衣服,去衛生間沖澡。
花灑的水淅淅瀝瀝淋下來,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手臂有傷,不能沾到水,連忙避開。
一整晚驚懼擔憂的情緒被水沖刷干凈,他大腦里仍殘留一絲心悸和后怕。
——
翌日上午,寧蘇意醒過來時,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進病房里。四周太過安靜、陌生,她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知入目皆是白色。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