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寺是不讓過夜的,盡管后院的廂房還有許多,拜別了太炎先生,四人一行走在月滿如霜的路上。
這年頭不安分,偏僻的路徑晚上是很少有人的,大牛把槍從背后卸下,緊緊握在手里,遠遠的悄悄跟在四人身后不遠處,警惕的盯著路的四周。
迅哥兒和錢玄是喝大了,走路搖搖晃晃,湯皖和逷先先生只好一人扶一個,架著胳膊往前走,累了便靠在路邊的大樹上休熄一會。
迅哥兒酒喝醉了,特別不老實,非要筆挺挺的站著,就是不靠在樹上,問他為啥一定要站著?
答道:
“坐著比站著舒服,所以坐著的比站著的人多!但我就偏不坐著,越是讓我坐著,我就越不坐,我就要站著,堂堂正正的站著!”
“中國人站了幾千年,不能輪到我這變坐著了!”
錢玄一聽到這話,立馬起勁了,直溜溜的也站著,嘴里含糊不清道:
“他豫才能站著,我錢玄自然也是要站著的。”
湯皖只得一邊扶著,一邊陪站,免得摔倒。
總算是恢復了些體力,湯皖架著錢玄一只胳膊,大喊一聲:
“還能走么?!”
“走!”
錢玄回答的聲音就和老和尚敲鐘一樣響亮,就這么踉踉蹌蹌的往前走,湯皖也不打算攙一把。
路上走走停停,半路和逷先先生分開,把錢玄送到家,已經是深更半夜,湯皖站在院門前,朝著遠處招了一下手,只見陰影出走出一個單薄的身影,正是大牛!
“進來吧。”
招呼完一聲,就往里走,也不管身后的人跟上來了沒。沒有天然氣,液化氣,光是生火就是一件麻煩事,好在大牛身手熟練,也不待湯皖發話,就自顧自接過手去。
把西紅柿爛掉的部分切掉,在把面條放進燒開的水里,加上雞蛋和西紅柿,出鍋撒上蔥花,整整做了兩大碗。
大牛也不吭聲,見到老鄉發話,端起大碗,就悶坐在灶臺生火的門口,呼啦啦的開始喝湯,吃面條,三下五除二就干完了一大碗,卻看著空碗里的雞蛋發了愁。
最后一咬牙,手捧著雞蛋輕輕的放置在胸口衣服里面,整個右手臂緊貼著胸口下部,不讓雞蛋落到腰上。
月光透過廚房窗戶,把灶臺那一片照的透亮,湯皖在院里剛好目睹了全部過程,暗罵一聲:
“沒腦子的。”
然后走到廚房,往鍋里又加了些水,灶臺里添了把柴火,等水開了,把盒子里的6枚雞蛋一股腦的都扔進鍋里。
湯皖佯裝一臉生氣,指著大牛胸口的位置,道:
“澡也不洗,那玩意你指望誰來吃?等你回去,路上就散架了,趕緊吃了,看著難受!”
大牛也不生氣,笑嘻嘻從胸口,小心翼翼的掏出雞蛋,一口就吞下去了,手還在胸口找有沒有剩下的殘渣。
湯皖趕緊別過臉去,側著身子,不忍再看,等到鍋里的雞蛋都飄在水上打轉,才回過身子,撈起雞蛋,放到盒子里,道:
“帶回去給四斤吃。”
大牛像寶貝似的抱緊盒子,生怕被人給搶了,高興道:
“俺曉得嘞!”
湯皖看著大牛傻笑,心里也高興,默默走到院里,端著剛才放下的碗繼續吃面。
“大牛,趕緊回去,太晚了,路不好走。”
“把鍋里水燒開了,俺就走!”
湯皖疑惑道:
“你燒水干啥呢?”
“洗澡水,俺們頭兒經常洗澡,水都是俺燒的。”
心思質樸的大牛,想不到可以感謝的方式,就想起了燒洗澡水。
等到湯皖洗完澡出來,大牛已經不見了蹤影,看著灶臺上的鍋刷的干干凈凈,以及洗刷干凈的兩只碗,頓時感覺得心里沒來由的被針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