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北大幾個學生,與凰坎教授對簿公堂,最后贏了,你知道這件事情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最先接受新文化影響的學生群體思想已經在覺醒了。”
“這是自新文化推行以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事件。而府院之爭最爛的結果,不過再來一場府院之爭,他們已經爛到了極點,無非也就是那樣。”
“你現在大談政冶,手里又無權,背上又沒槍,你拿什么談?一顆子彈換你一條性命,你覺得值得么?”
首常先生粗重的喘著氣,憤然站起身來,背著手,邁著沉重的步伐在房間里踱步走著。
忽而說道:
“你們去搞你們的新文化,我依舊堅持我自己的想法,反正北大那么多人,也不缺我一個。”
仲浦先生嘆著氣,把首常先生拉回座位,苦口婆心的說道:
“當初我和你在曰本相遇時,那時你還能聽得進去建議,為什么如今聽不進勸了,難道我和皖之的話,都不值得信了么?”
“我怎么不相信,我要是不相信,我剛剛就應該轉頭就走!”首常先生反駁道,隨即憤吼道:
“我倒要勸勸你們倆,多了解一下老百姓吧,看看他們過得是什么日子?”
“你們一個月200多的大洋,但你們可知普通老百姓一家全年賺的錢都沒你們一個月的多。”
“所以,你們沐浴在暖陽中,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是,老百姓們該怎么辦?有誰管管他們了?”
“他們干著最苦的活,還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受人白眼,生病了就只能等死,他們的命不是命么?”
“他們想對這個國家說話,可沒人替他們說啊,那些個當權的都忙著爭權奪勢,哪有空管老百姓的死活!”
“所以,我就要替他們說話,我要替他們罵那些人,我要替他們罵那些不管他們死活的人。”
“我這樣做不對嗎?有什么不對?”
首常先生近乎失去理智了,在瘋狂的吶喊,以至于其雙眼都是紅的,最后卻是失聲痛哭了。
“有什么不對?”這幾個字一直縈繞在湯皖的心尖,任湯皖的腦子中有著近乎無限華麗的詞匯。
此時,在面對首常先生這樣一句普通的疑問時,都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甚至是空洞。
一時,房里寂靜無聲,唯有首常先生低聲的抽泣在彷徨,因為沒有人能回答的上這個問題。
“砰砰砰!!”
房門此時被敲響,高一涵沏好了茶,便發現院里無人,然后又聽見了房里的說話聲,在門外已經站了一會兒了。
高一涵很瘦弱,戴著一副眼鏡,顴骨都凸出來了,聽著首常先生的話,心里很是不少受。
在曰本留學的時候,倆人就認識了,回國后先在《晨鐘報》任職,后在《甲寅》,一直以來都在首常先生背后默默的付出著。
便是因為時時陪伴在首常先生身邊,才能知曉首常先生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進來后放下了茶壺便說道:
“首常,你怎么這么固執,你是對的,但是也不能不顧危險吧?”
“你想想,你要是真沒了,你還怎么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