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爵一席話,窘得蘇氏這位大風范的婆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幸好這兒沒有幾個人,不至于傳大話柄出去。
銘卿坐在一旁看到母親臉上難堪,忙過來安慰她:
“娘,這一大早的,讓她們先去吧,來日方長,家里的規訓著下人慢慢給她們說就行了,何必還要親力親為的勞心!”
老太太聽兒子這么說,嘆了口氣,垂下眼皮,朝梅爵主仆擺擺手,讓她們走。
出了門,冬子跟在梅爵后邊抱怨道:
“是不是老太太女兒少了,就擺布丫頭作樂!”
“還真是,也聽說銘卿眾多兄弟中,就李丹姊一位女兒家!”
“我昨晚聽雪兒說,這李丹姊,年歲在六老爺之下,老七之上,還一臉稚氣的樣子。李家弟兄眾多,但卻只有丫頭一位。大概是李老夫婦對這獨女的厚愛,抑或是受眾兄弟的影響,她一點兒也沒有大家閨秀的嬌氣與柔弱,大大咧咧的舉止卻有著男兒般的爽氣與魄度。聽說老太太之所以喜歡留和她年齡相仿的溫雅謙和的女客在李家,原因之一希望女兒能感受感受同齡女兒家的嫻靜柔美,去去她男兒家的大氣。以前,她跟著哥哥們一起釣魚、劃船、蕩秋千、捉鳥;后來家中陸續來了各房的嫂子。老太太就囑咐女兒多跟著嫂子們學。可那丫頭甩甩頭就只是跟著哥哥和弟弟玩。哥哥們各自有了自己的忙場,她也就只能多和老七玩。但老七究竟也是孩子,不像哥哥們,沒有涵讓之心。所以兩人常常說打就打,說鬧就鬧,只要碰到一處,就免不了要爭個上下而鼻青面腫……”
“唉,不說了,這家長里短的事,永遠都沒完沒了,跟家里怕是沒什么兩樣。”
待銘卿從上房回到自己房,想著勸勸梅爵不要對長輩太沖,多謙讓敬重長兄長嫂們,免得口舌一輪又一輪的朝他們甩過來。可他進門發現梅氏主仆不見了影子,頓時就有些焦躁,不知道這位率性而為的梅小姐又跑去何處,做出什么讓人意料不到的出格事。便問剛剛被打發到這兒的雪兒:
“雪兒,六太太哪里去了?”
雪兒怯懦的回說:
“剛去上房取香回來,一進來時就看見六太太她們往外走,卻不知她們是要去哪里,也不敢多問她們……”
“這一進門就到處串門子!”銘卿氣呼呼的自言自語道。他在房里垂頭喪氣的坐了一陣子,想出去找五哥,剛邁出門檻子,就看見梅爵主仆二人說說笑笑著回來。他又回到屋里坐下了。
梅氏主仆一進來,銘卿就打發丫頭冬子出去,然后對梅爵壓低聲音吼道:
“梅爵!你行行好吧!規矩一點兒吧!這兒不是客棧。你這樣隨便且不說前頭五位嫂子該怎樣說你,非得把我爹娘氣出病來不可。昨天晚上我跟你說了一夜,這么說,全白費了!”
梅爵聽了笑了笑,并不動氣道:
“我不是已換下了洋裝了么!以前在會里見到的你可不是這樣的:你說什么做什么,都那么傲骨凌然、銳氣豪放,還以為你是當下的一代先鋒,可誰知這回到了家就這樣怕東怕西、縮頭縮腦!”
銘卿聽了,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