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還記得當初我請了青梔入宮為你診治嗎,那時太醫署的診斷的確無誤”
李綏垂著的頭漸漸抬起來,說出的話也越發冷靜。
“氣血兩虛的確是女子常有的癥狀,可當時阿姐你還伴有心悸氣喘之癥,所以青梔那時便診治出來,阿姐你已是虧損嚴重,加之又懷有身孕,長久下去,便會有流產的風險,即便是腹中的孩子也會早夭難養”
李綏低沉而認真的話語,如鴻羽一般輕而穩,卻是直直鉆進楊皇后的耳中,留下振振余音,久久不得散去。
“阿蠻,你,你在說什么”
看著眼前低頭不語的人,一向得體的楊皇后竟是頭一次失態地穿著里衣徹底坐直身子,眼看剛披上的衣服落回床上,李綏連忙扶住楊皇后,將衣服再次為她披上。
看著眼前擔心著她的李綏,此刻的楊皇后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去,可喉間急促的話語卻忽地哽在那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就連手中的顫抖也早已將她心底的不安暴露在李綏面前。
因為在李綏話落的那一刻,那些不祥的預感便如一張網,朝著她裹挾而來。
楊皇后的耳畔嗡嗡作響,腦中早已是一片空白,明明屋內地龍燒的溫暖如春,她的背脊卻漸漸升起了陣陣涼意,就連手心都不知何時已變得冰冷。
自嫁給了四郎,她便一直在祈盼這一日,祈盼能夠為四郎誕下一個孩子,皇子也好,公主也好,都是將她與陳玄深深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離的骨血。
可未曾想到
那個讓她日夜祈盼而來的孩子,竟然一直岌岌可危的睡在她的腹中。
這個孩子可是她的命啊,
叫她如何能平靜視之
“怎么會”
楊皇后口中呢喃自語,身形顫抖的幾乎快要坐不穩,不由偏過頭去探李綏的手,仿佛洪流中尋找浮木的人一般倉促而忙亂。
“太醫令他們從未這般說過,怎么會,阿蠻到底為何會這般”
楊皇后緊緊抓住李綏的手,努力的訴說這些,仿佛在說服她,又好像是為了說服自己,此刻滿眼期冀地看著李綏,仿佛只等著她的答復。
見楊皇后如此模樣,李綏握住楊皇后的手,將她緊緊環入懷中,給予她最溫暖的溫度,努力在耳畔輕聲低語地安慰道“阿姐方生產,千萬不要為此傷了自己,不論先前如何,現在孩子都平安的生下來了,青梔也看了,阿毓很健康,無論如何,只要你我姐妹同心,必能護他一世平安順遂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