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下去休息罷,有我守著。”
趙翌輕咳間,道了這句話,便看到榻前兩個小丫頭彼此抿笑退了出去。
再次恢復寂靜,趙翌低首看了眼懷中靠著的人,忍了忍,還是將她小心地安置回榻上,又細心替她掖了掖被褥。
看著面前被子下紅撲撲的小臉,想到方才那句“惡狠狠”毫無震懾力的話,趙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伸出左手,手指微屈,故意輕捏了捏李綏的鼻頭。
“唔、唔,放肆”
聽到耳畔的責備聲,趙翌才笑著松了手,頗有些無賴地道“便是紫再放肆些,明日你也記不得了。”
想到此,趙翌便又絞了帕子搭在李綏的額上,看著面前難得溫順的容顏,不由回想起楊皇后臨走那夜與他說的話。
“我更希望有一日你不僅是敬她、護她,更有愛她。”
愛
腦海中走馬燈一般浮現出他們相遇相識以來的一幕幕,這一個字便越發在波動著他的心。
為何不知不覺間,看到她痛苦、難過,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感覺到胸腔窒息般難受,好似唯有看到她的笑臉時,他才會覺得心安。
難道這就是
“阿姐、阿娘,不要離開我,不要”
就在趙翌思緒凌亂時,便被榻上人乞求聲喚醒。
當她看到李綏又一次陷入重重擺脫不掉的噩夢般,擔憂之余便想起來了楊皇后與他的交代。
“頭玉磽磽眉刷翠,杜郎生得真男子。
骨重神寒天廟器,一雙瞳人剪秋水。
竹馬梢梢搖綠尾,銀鸞睒光踏半臂”
伴隨著趙翌低沉而深厚的嗓音,一首再熟悉不過的童謠便哼唱于李綏的耳邊,也落入了外間守著的念奴和玉奴的耳畔。
夜深幾許,重重夜色中不知哼唱了多少遍,隱約中窗外的風雨之聲已漸停駐,趙翌那略顯生澀的聲音也不知不覺熟稔后
待到翌日一早,天方亮,陽光便已穿透層云照射在大地上,一派雨后天晴的模樣。
“念奴”
含糊出聲間,躺在榻上的李綏終于疲憊而努力地睜開了霧蒙蒙的雙眼,也驚醒了守了一夜的人。
“可好些了”
聽到耳畔的話,李綏循聲看去,便對上了一雙沉靜的目光。
看到李綏點了點頭,念奴和玉奴也隨之進來,察覺李綏想要撐著起身,趙翌便伸手扶了她坐起。
“王妃,您可醒了。”
念奴一邊高興地紅了眼,一邊道“昨兒您燒了一夜,可嚇死我們了。”
李綏聞言,勉強含笑,動了動仍舊有些泛白的嘴唇道“我想喝水。”
話音方落,玉奴便去端了水遞到李綏面前,李綏接過潤了潤嘴,才總算解了口中的干涸。
“放心,我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