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皇后聞言有些懊惱,她也有些歉意的看向顧昭,“這幾日里宮中幾個妃子齊齊有了身孕,本宮忙著擢升她們的位份、賞賜等事宜,平素里還要關照你大哥那邊——你也知道你父皇近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對你大哥橫挑鼻子豎挑眼,連帶著都將他給軟禁了起來,實是分身乏術。”
“不過,你堂堂皇子,即便是去到邊疆,尚有將士們在前替你沖鋒陷陣,按理是不會有危險的,所以母后并不是不關心你,而是篤定你不會有事。”
顧昭剛想說服自己,母后也是很累的,但聽到她最后一句話,又沉默了起來。
計較得再多,大抵母后也不會將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片刻,她總有那么多的理由。
“你莫不是在轉移話題。”劉皇后察覺到顧昭低落的心情,也沒有再說教,而是換了一種打趣的口吻,“曉得你對那位秦娘子應是用了幾分真情,母后也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將她給迎進府中,做個側妃都可以,可唯獨這皇子正妃,她做不得。”
顧昭心情有些低沉,態度自然不熱絡,只回道:“這是父皇下的圣旨,母后不妨去問問父皇愿不愿意收回這道圣旨。”
“母后若是無事的話,兒臣便先告退了,府中還有許多事物要做。”
雖然文帝廢去了顧惜的太子之位,但因不欲人們議論顧惜失去圣心的緣故,到底沒讓他立刻去就藩,而是另擇了一處宅院做大皇子府,顧昭則從九皇子府中搬到了東宮中。
相比于極盡低調的大皇子府,如今的東宮中卻是一片喜氣洋洋之向,無他,自是因為東宮即將迎來女主人。
貳日,群臣上奏,欲使文帝收回成命,其中遞折子的已占了大半,身為帝王,總是想要說一不二的,雖然文帝是個出了名的善于納諫之人,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喜歡這樣,尤其這些人中之所以一力懇求恢復顧惜太子之位的人中,有半數是與太子有著殷勤關系的皇后一黨。
他們并不是為了國朝社稷能有一個更優秀的儲君,而純粹是因為自己的私心。
文帝忍著沒有發火,回到議政殿中,劉皇后就已等到了那里。
劉皇后與文帝夫妻三十余載,其實早已經相看兩厭了,更何況當初二人成婚,原也只是因為二人背后的勢力需要而已,所以與尋常帝后不同,在很多時候,她并不懼怕文帝。
就譬如此時此刻,她正行使一個做皇后的義務,對文帝上諫,諫言其實與外頭大臣們也一般無二。
文帝鐵青著臉耐著性子聽皇后細細說叨,然后腦海中卻回憶起顧昭前幾日里對他說的制衡。
眾臣之所以擁護顧惜,不過是因為顧惜天然與皇后更親近,是鎮北侯家的嫡親侄子,娶的妻子又是孟休的女兒。
但得益于此,也代表著會受累于此。
倘若他向這些朝臣屈服,收回成命,將來顧惜登位,總是難免會受制于這些昔日里將他捧上去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