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珍搖著頭,說道“可不敢花那工夫,等種的菜蔬長高了,綠油油的也好看。”
韓仲點了點頭,說道“這挖得差不多了,我把木頭搪好,再立起樁,釘上板墻,也就成了。”
淑珍趕忙說道“不急的,著急有馬桶,村上也有公用的你還是歇會兒,馬上也要吃飯了。”
“再說”淑珍一指韓仲,“你的衣服破了,我給你縫兩針,免得越扯越大。”
韓仲低頭看了一眼,呵呵笑道“真的呢,都快露肉兒了。”
兩人回到前院屋里,韓仲便要去換衣服,淑珍趕忙說道“不用麻煩,就穿上身上,我幾針就連上。”
韓仲也沒多想,應了一聲,便站在了那里。
淑珍可能也是著急做飯,匆匆拿著針線過來,伸手拈起破口的衣服,便縫了起來。
韓仲比淑珍高半個頭,微微垂頭便看見淑珍的秀發和半邊臉龐,鼻中聞到了微帶汗味的女人氣息。
淑珍感覺到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噴到頭發、耳際,近在咫尺的距離,氣息相聞,她的臉飛起了紅云,心跳得象揣了個小兔子,手有點抖。
嗯,韓仲感到針扎了一下,不禁輕哼出聲。
淑珍失聲叫了一聲,趕忙拔出針,又手忙腳亂地去擦針眼沁出的血珠,急得直想哭。
一雙有力的臂膀猛然把淑珍抱進了懷里,帶著熱氣的溫柔話語傳進了她的耳中,“沒事兒,一點也不疼。”
淑珍僵硬的身體一下子松緩柔軟下來,臉緊貼著溫暖寬厚的胸膛,慢慢閉上了眼睛。
依靠是那么實在,不再有胡思亂想、忐忑不安,淑珍的雙手慢慢抱緊了韓仲,好象生怕會失去似的。
是啊,她已經失去了太多,父母、丈夫、田地、家
韓仲也是一樣,家破人亡,只剩下兒子和他相依為命。
兩個苦命人緊緊抱在一起,都覺得有了依靠和念想,覺得又有了一個家。
在遼東戰亂中,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又在隨后的逃難和幫扶中,重新組成了一個個社會上的基本單元家。
共過患難,同病相憐,或許只是一塊干糧、一口水的情份,卻能讓兩個殘缺的家庭再聚合。
家的觀念,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又是個體生活的基礎和精神支柱。有了家,就有了責任,更成為了要守護的對象。
象韓仲和淑珍這樣經過了這么長時間,才走到一起的,已經是很少見。
哪里需要什么感情基礎,以及戀愛相知,在那個時候互相依存才是最需要的心理安慰。
外面傳來的說話聲,讓抱在一起不知多久的男女象觸電般分開。盡管沒有更進一步的親近,可男有情女有意,窗戶紙被捅破了。
兩個孩子說笑著回來了,韓山童背著筐,裝著給兔子割的青草,小丫頭象征性地背著一小捆,嘴里還在吃著什么東西,喜笑顏開的樣子。
“爹,珍姨。”韓山童沒有看出大人的尷尬,放下筐便走進屋,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韓仲笑著回應,淑珍應了一聲便趕忙去灶間燒火做飯,免得被孩子看出異樣。
“供銷站又進了新貨,我給丫丫買了兩塊蜜餞。”韓山童說道“花了一文錢。”
韓仲不以為意,說道“你要想吃,爹再給你點錢。”
“我不吃。”韓山童說道“對了,村長讓我給您捎個話,下午發放撫恤還請您去作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