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既肯見自己,何天就有把握,她會答應自己的請求衛氏于賈氏,有滅門之恨,如何不樂見賈氏的坍臺?
衛瑾雖入釋,天性亦恬淡,但父兄子侄被害,同郎君放縱亡身,完全不是一碼事;而她雖不是個多事的人,卻也絕也不是個怕事的人!
但自己還未說出所請為何,衛瑾就已如見肺腑,還是大出何天的意料。
這是什么?
這就是知己!
天意弄人啊!
何天壓抑住心頭的狂瀾,“大約四、五十個人罷!”
“我說‘救’,其實是‘偷’衛兵少則大幾百,多則上千,明刀明槍的攻打,是不可能的;但我們有內應,若論對許昌宮的格局、地形,大約比初初到來的守衛們還熟悉些,夜半入宮,出其不意,將太子‘偷’出來,是可能的。”
“期間,不能保證不被守衛發覺,如是,廝殺難免,但深更半夜,變起倉促,在對方聚集兵力之前,即沖出許昌宮,也是可能的。”
“真正的難點,在沖出許昌宮之后,如何擺脫追捕?”
“我的計劃,是兵分兩路、甚或三路,一或兩路作為疑兵,引開追兵我們的人,大多都在這一、兩路中;帶太子逃亡的那一路,只可五、六人,如是,如無意外,追兵應該會去追人數較多的那一、二路。”
“你借給我的人,少數入許昌宮,參與‘偷’太子;大多數,等在宮外,追兵出來之時,以為疑兵。”
說到這里,面色凝重,“為‘疑兵’者,所擔負之風險,更過于帶太子逃亡者!因為追兵必死咬不放,若最終被追上了”
打住,頓一頓,“帶太子逃亡,只能是我這是沒法子的事;文次騫說,他們兄弟來帶‘疑兵’。”
“整個計劃,大致就是這樣。”
衛瑾默謀片刻,點點頭,“我明白了。”頓一頓,“若連文次騫都不能擺脫追兵,天底下,大約也沒有別人能做到了。”
“這……是。”
何天剖析風險,一是坦誠相見,二來,也是委婉提醒衛瑾,她借出的人員,必具備什么基本條件?這班人,必須都是死士,萬一被追上了,寧肯自盡,也不能被捕受刑,供出主君和主使。
何天要的“死士”,還不是三五個,而是“四、五十人”,這個要求,實在不算低。
衛瓘御下甚嚴,甚至出了個反噬舊主的榮晦,也不曉得,衛瑾拿不拿的出來四、五十個“死士”?
但衛瑾并未如何猶豫,只說,“好,我都明白了我好好的挑一挑!”
“多謝!”
衛瑾不語,過了片刻,“對了,將太子救出來之后,你往哪個方向走?往南?還是?”
何天躊躇了一下,說道,“不能往南。”
頓一頓,“一是愈往南,愈不熟悉,來不及布置;二來,太子不能離京師太遠不然,京師甚或禁中有變,來不及呼應。”
再一頓,“只能在許昌左近尋個藏身處。”
“尋到了嗎?”
“呃,還沒有……已經叫人去尋了。”
“若你還未尋到合適的‘藏身處’,我建議你,還是往南走。”
“啊?”
“也不須向南走多少路,且是西南繁昌。”
“繁昌?”
“繁昌距許昌五十里許,許昌在洛陽東南,繁昌在許昌西南,因此,許昌、繁昌距洛陽,路程,基本是一樣的。”
頓一頓,“最緊要的是繁昌為繁昌公主之湯沐邑。”
何天輕輕“啊”一聲,“對呀!”
我把這茬給忘了。
湯沐邑亦封地也,但繁昌之于繁昌公主,頗不同于新安之于新安侯,新安稅賦三分之一為新安侯“國秩”,而繁昌的所有稅賦,盡為繁昌公主“湯沐之費”。
繁昌公主對繁昌,雖無行政權,但某種意義上,繁昌可稱之為繁昌公主的私人領地。
“公主別墅‘瓊苑’,在繁昌北郊,距許昌宮的距離,其實不過四十里許,你若夜半入許昌宮,則天明之前,快馬加鞭,一定可以趕到‘瓊苑’。”
頓一頓,“你把太子藏在那里,哪個能想的到?就有蛛絲馬跡,誰又敢去搜撿天子胞妹的別墅?”
何天手心微微發熱,“那,公主那里……”
“我去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