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我上個月打破了船長的水壺,已經被綁在桅桿上一次了。”
“那不就得了——廢話這么多干什么。”
狂鐵和佩恩在后面嘀嘀咕咕的交談并沒有引起考爾的注意——老船長在關注天氣以及島上的變化。
太陽正在靠近海平面,天光逐漸暗淡下來,島上的原住民似乎不再關注踏上島嶼的這群不速之客了,但他們也顯然沒有邀請一群來歷不明的水手去村里做客的“好客風范”。
而考慮到某些海上島民的剽悍民風,貿然去土著村落中休息本身也不是什么明智的舉動——在有經驗的水手之間所流傳的故事里,不乏那種莽撞地在島嶼土著村落中留宿而被殺害劫掠的倒霉蛋。
在這缺乏法律與秩序的鈷藍海邊緣地帶,島民、水手、海盜與走私商人之間往往沒有什么明確的界限,大家的身份變換往往只在金幣與刀劍的叮當作響之間。
夕陽西下。
“扎營,生火,休息!”考爾終于長長出了口氣,高聲喊道。
采珠人的小屋似乎還在更遠一些的地方,加快速度大概幾個小時就能趕到,但在這種陌生的地方趕夜路絕非明智之舉,在這種過于靠近鈷藍海深處的島嶼上,人煙之外的區域甚至和深海中一樣充滿危險——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對那些懂得爬上海岸的“深海惡鄰”們可不陌生。
簡易的營帳很快便支了起來,明亮的篝火在露營地中心熊熊燃燒。
狂鐵與幾名多少懂得戰斗的水手前去設置火把,他們將能夠長時間點燃的、浸滿了海底油膏的織物纏在木棒上,將其插在一圈帳篷的最外緣,一名有經驗的老水手檢查著火把的密度,提醒著年輕急躁的水手們別在這件事上粗心大意。
“火把間隔別太大,中間不能有徹底無光的地方,”頭發花白的老水手喊道,漸漸昏黃的天光從海面的方向傾斜著照在了他那有一條深深疤痕的臉上,“別抱著僥幸心思,那些從海里爬上來的東西可等著你們給他們‘留門’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臉上那道疤就是年輕時被‘海里爬上來的東西’給抓的唄,”一名年輕水手大聲回應著,“它們怕光,怕雷,怕海都那座差分機用黃銅敲打出來的曲調,聽上去怕的東西挺多,但只要有一只跑到了面前,最訓練有素的戰士也會一眨眼被干掉……你都講過多少遍了。”
“講過一百遍也得講!”老水手瞪著眼睛說道,“別以為你們在海上混了幾年就算老手了,那種在深海里的東西,你們遇上一次就……”
水手們在討論一些關于海怪或者“海民”的迷信傳說,在用著代代相傳的辦法確保營地的安全,狂鐵在旁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偶爾也跟著討論兩句,但更多的時候,他只是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營地中間。
……
營地中間的大篝火附近,考爾正一個人坐在干燥的石頭上,盯著眼前跳躍的火焰發呆。
紅色的火光忽明忽暗,在老船長花白的頭發和臉上的皺紋間投下了晃動的光影,考爾的眼睛中映著火光,里面閃爍著一些年輕水手們不曾見過的東西。
腳步聲從旁邊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