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們也走罷。”
小濟躍躍欲試,他聽周秦川說起遼東,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魚’的景象,早心癢難耐,恨不得立馬飛到那里去見識一番。
此刻人聲鼎沸,群情洶涌,既然同那大商隊走不到一處去,那就自己離開好了。
往東去的商隊其實不少,湊一湊也能有一兩百人,勉強能在草原上行走了。
“莫急莫急。”周秦川拍拍小濟肩膀,將他勸住,“且看看再說。”
雖然大商隊的那幾個伙計既不說話,也不行動,就這么任人離去,但周秦川分明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一絲冷笑。
脫離大隊東去的行腳商人大概數十人,百十匹騾馬,此刻已有人到了哈喇河邊,正準備涉河而去。
這條河若在雨季,恐怕難以渡過,不過到了秋冬旱季,河水極淺,不論是人是馬,都可輕易而過。
正午的太陽照在人身上,竟有幾分夏日酷熱難耐的感覺。
萬里無云的天空中,突然投下了一群細密的陰影,周秦川抬頭,只見空中不知何時騰起了一篷箭雨。
直到此時,“嗡嗡”的弓弦聲才一聲接一聲地傳到眾人耳中。
箭雨在空中翱翔片刻,隨后一頭扎向哈喇河邊。
隨著箭雨的落下,人喊馬嘶的嘈雜聲變成了利箭扎入人和牲口的“噗噗”聲,然后就是呼痛聲和求救聲,再然后,呼痛聲和求救聲越來小,只有被染紅的河水望之觸目驚心。
馬蹄聲驟然響起,商隊的護衛不知何時聚到一起,駕馬從眾人身邊飛速掠過,直撲哈喇河。
臨近河邊的時候一聲唿哨,護衛們亮出了明晃晃的彎刀,馬隊沿著河邊馳入過河的商家隊伍中,猶如刀切牛油一般,毫無阻滯地一穿而過。
隨后就連呼痛聲和求救聲都沒有了,河灘周邊雖然有千把人,幾千頭牲口,卻比午夜還要寂靜,剛才還有些燥熱的眾人,此刻背上泛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寒意。
回歸本陣的護衛們,有人嫌熱,掀開帽子,露出了發青的頭皮,赫然是蒙人。
且看他們進退有序,陣型變而不亂,殺了人后甚至不去搶奪戰利品,就知這是一隊難得的精兵。
“咳...嗯!諸位!”
一個中年人騎著馬越眾而出,大聲說道:“本人忝為此次西行的掌柜,剛才已經耽誤了不少工夫,大伙兒這就繼續上路罷。
擅離隊者,就是如此下場,大伙兒也不用擔心,跟著我們到了地頭,貨物不愁沒有銷路,價錢也不會比其他地方的低就是。”
話畢一揮手,一群伙計模樣的人‘嘩啦啦’直奔河邊,開始收拾剛才的殘局,他自己則一撥馬頭,當先向西而去。
“我......”
張嘴想罵臟話的小濟,被眼疾手快的蘇幼蓉給一把捂住了嘴。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漢不吃眼前虧。”
周秦川低聲用這種能蠱惑人的大話勸慰小濟,這小子最吃這一套,聽了之后,果然不再鬧騰了。
“走罷。”
周秦川輕輕甩了下鞭子,騎著座下馬,牽著領頭的那匹大騾子向西而去,另一頭駑馬背上的蘇幼蓉和小濟緊隨其后。
剛才那兩句話既是安撫小濟,又何嘗不是安慰自己,這支大商隊把如同自己這般的小商隊全部騙出塞外,然后強迫隨他們而行,這算得上是劫持了,也不知是何居心。
但既然不能反抗,就只能暫時蟄伏,以后再想辦法,只是這遼東,恐怕一時是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