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令尚未下達,瓦剌秦博又來扣關內附,算是瞌睡碰上枕頭,正好讓兇悍的瓦剌人西遷關西攪局,暫時也不用分裂罕東衛,圖惹人嫌。
只是若不繞上幾個圈子,把桀驁的瓦剌人像鷹一般的熬上一熬,他們恐怕不愿意遠走千里,去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是以景帝于謙君臣二人,這才定下計議,于謙早早離京躲避,景帝則不發一聲,先任由朝廷中人肆意上奏建議,要是有對瓦剌人不利的就更好。
等到瓦剌大王子實在坐不住,到了只要不被打散分拆,就怎么都行的地步,他們再出面救火,不圖對方的感激,就圖他們能心甘情愿地遠赴關西。
至于時機,說好了由天子自行抉擇的,沒想到事前他還是讓人來知會于謙,于謙心里很是受用。
如今看來,目的已然達到。
雖說亦力把里狂攻哈密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卻正合適,瓦剌衛這一去,即便哈密被下,也能阻滯亦力把里。
聽說瓦剌和亦力把里素有仇怨,雙方應當不會輕易言和,同流合污的。
這些天京師發生之事,就只有金刀白蓮案脫離了掌控,對了,還有那個新設的西廠,看來今后廠衛勢必要抬頭了。
不過,也不算太壞,于謙倒是想得開,這幾年來,他也深感廠衛實力衰退帶來的不便,尤其是錦衣衛,再沒了以往那般銳氣,不但民情難以上達,就是邊情也多有不及。
不說多的,就說這次也失八禿的動蕩,居然是瓦剌大王子來投之后,方才從其口中知曉。
新設西廠,正好與瓦剌人去關西的作用一樣,也在廠衛中攪一攪局,免得死氣沉沉的,不思進取。
至于這把刀能不能用好,于謙卻不甚擔心,陛下在信中說過,金刀白蓮一案到此為止,絕不搞牽連,并沒有讓西廠就此大逞兇威,看來天子還是謹慎的。
思慮半餉,于謙自忖沒有什么遺漏,京師局勢仍在掌控之中,遂放下心來。
看來一時半會他也不用急著回京,明日巡過河堤,可以前去泰安一趟,身為臣子,來到魯東地面,怎么也要去郕王府打個照面才對。
......
景泰五年的六月下旬,金刀白蓮一案塵埃落定,被拖延已久的秦博,終于用上了一到京師就學了不少時日的禮儀。
一場盛大的敬獻印璽、稱臣納貢的慶典從天色未亮就隆重開始,足足耗去了大半天的工夫,直到申初初刻方才結束。
好在周秦川沒資格去,否則的話,他自忖吃不消,事后秦博為此可不止一次地向他抱怨過那天有多辛苦。
慶典結束后,景泰帝大行封賞。
封秦博為順寧王,這個封號同其祖父、曾祖的封號一致,而與也先的敬順王之號不同,由此可見明廷的良苦用心。
劃關西一帶為順寧王駐蹕之地,準其開府建衙,所部稱瓦剌衛,成為新的關西七衛之一,也是七衛中又一個封王之衛,與哈密衛地位等同。
準秦博所奏,封原監察御史王越為王府長史,封歸義漢人周秦川為王府紀善。
此次秦博所部的兩千人馬,還有一道行動的陽和衛邊軍,因平逆有功,每人賞一身黃罩甲,賞戴一根天鵝翎,以示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