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作為大運河的最北端,江南一帶的賦稅糧秣,全都需要在此集結清點。
為了方便,京師附近的各衛駐軍,所需糧草多是自行前去找兵部和戶部安排在那兒的人手領取,作為入京朝貢的外蕃人馬,關西諸衛同樣也是如此。
有免費的糧食可拿,王善武豈會落于人后,當即興沖沖地點了些人馬,趕著牛馬車輛直奔通州運糧,想不到會在京城近郊追上初到京師的周秦川一行人。
聽完王善武的解釋,周秦川心底一松,沒出事就好,要知道,包括瓦剌衛在內的關西諸衛這些人,實在沒幾個好鳥。
京師又是繁華之地,要是鬧出事來,不太好收場。
“喲,正好,蘇小娘子既在,這勞什子的簽單我就不拿著了。”
見周秦川沒了責備之意,王善武也松了口氣,說實話,他如今是越來越有些怕周秦川了,瞥眼間,見到一旁的蘇幼蓉,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張遞了過去。
瓦剌衛的錢糧事宜,向來都是蘇幼蓉掌管,眼下新領的糧草自然也不例外。
蘇幼蓉接過紙張打開,秀眉微皺,“怎么才領這么點糧草,實在用不了幾天。”
王善武一攤手,無奈地說道,“我倒是想多領些,可那勞什子的督糧官說什么也不多給,態度也及其惡劣,像是同咱們有仇一般,要不是周兄弟再三交待不能鬧事,我早打他丫的了。”
周秦川正待細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蘇幼蓉把那張紙遞到了他眼前,“秦川哥,這下咱們恐怕有些麻煩了。”
順著蘇幼蓉所指,周秦川看到的是督糧官下面規規矩矩地簽著的兩個字——張軏。
怎會是他?他不是被景泰帝免去差使,在家閉門思過的么?不過區區一年,就又成了通州大營的督糧官?
看來要么是已經死去的張玉、張輔父子兩人面子夠大,要么就是張軏這廝又走了不知哪里的門路。
這下麻煩了!
當日金刀白蓮一案拿人之時,鑒于張府連出了父子兩個國公,干系重大,因此那晚到張軏府上的是盧忠,且拿人搜物的時候文雅得多,也沒有牽連張府的其他人,但備不住盧忠所率的全是瓦剌衛的人。
由于沒有確鑿證據,張軏得以兔脫,但終歸被免了職,前程受阻,他由此對瓦剌衛產生怨憤是完全可能的。
眼下看來,就是這廝借著督糧官的職司,來刁難自己等人了。
這一次只是少給些糧草,下一次,就不知他能弄出什么更損的招兒來了。
畢竟瓦剌衛功勞再大,也只是個外蕃,刁難一下,朝廷多半不會拿他怎樣。
周秦川皺著眉頭,同樣覺得有些棘手,張軏這廝難纏得緊,當時因為王越和趙子桐的緣故想要交好于他,最后還不是無功而返。
現如今被他拿捏住命門,還不知會怎么刁難關西諸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