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那種染料的個頭兒并不大,重量也不是很沉,帶兩個人同去不過是去的路上身上帶著不少的貨款,人多一點心里面比較踏實,回程時染料撞在一個木匣子里面,那小伙計一個人都可以提得動,不顯山不露水。
因而我生母對于萬狗賊的話產生了懷疑,為什么一群山匪偏偏就對于那么不顯眼的三個人格外留意?為什么一群目不識丁的山匪偏偏就知道那木匣子里面的石頭樣的東西是價格不菲的染料?若是不認識染料,那些爛石頭一樣的玩意兒對他們毫無用處,若是認得……”
“那就該好奇為什么山匪還有那樣的好品味,連昂貴的染料也能認得了!”慕流云笑著說。
“正是如此!我生母對此萬分疑惑,認為萬狗賊扯了謊,讓他到家中對峙,萬狗賊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反反復復賭咒發誓,聲稱自己所言句句屬實。”白容冷笑,“我生母質問他,山匪山匪,顧名思義自然是占山為王,四處打家劫舍,為非作歹之人。
那么為何一群應該在山間小路,偏僻密林之類地方攔路搶劫的山匪,居然不在山坳里面埋伏過路的商旅路人,居然跑下山區,還在湍急的江水旁與我生父動手?
我生父出生于江南,自小便水性很好,聽祖父母說,幼年時終日泡在外面的河流當中鳧水解暑,憋上一口氣可以潛游幾丈遠,還曾不止一次幫忙救下過落水的孩童。
試問這樣的一個人,又怎么會被山匪踢了一腳,落入水中,便短時間之內丟了性命?”
慕流云聽了之后心中大為感慨,忍不住對白容說:“這些考量妙極了,每一個疑問都在點子上,令慈著實稱得上冷靜聰慧了!”
后面還有半句感慨她沒有說出來——怪不得能生出心思如此縝密的女兒,白容先前所有的謀劃,從頭腦這一環節來看,還真的是從她生母那邊得了些先天的優勢。
白容沖慕流云微微頷首:“謝大人稱贊!若是當年身邊的人有一個能像大人這樣,認為我母親的所思所想是有理有據的,或許她后來也不會那般無助。
我生母對萬狗賊的話并不相信,認為漏洞百出,要與他對峙當時的真實情況,不惜對付公堂,那萬狗賊惱羞成怒,對我生母破口大罵,說她婦道人家心思歹毒,不知好歹!
他說他自己為了保護貨物不被山匪搶走,本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加上不大通曉水性,為了救我生父跳入江中,拼死才把尸體撈了上來,還費盡周折將尸體帶回老家交給家里,也不指望我們家感恩戴德,沒想到非但沒落好,還要被懷疑。
我生母要與他對付公堂,但當時的縣令叫仵作來看過,說是尸體已經腐壞,無法眼看,萬狗賊又拿出了一份出事當地官府仵作的驗尸格目,我生母的訴狀就被縣令給打了回來,再不予理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