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鐘的滴答聲使人心煩意亂。
媱嫦無聲的嘆了口氣,站直了身子道:“我再去觀仙樓瞧瞧吧。”
“你去也沒什么用處,過來,先與我說說你都查到些什么了。”程聿放下茶盞,一手把玩著七寶手釧望著媱嫦的方向。
龔臨與徐瑋對視一眼,二人悄聲退了出去。
他們該做的該說的都已經做完說完了,余下的都是四處的差事,他們自然不該再插手太過。
媱嫦去到程聿對面坐下,不答反問:“長公主病重自有太醫署伺候,圣人竟會因此出宮?”
前夜剛剛聽得長公主并非圣人親妹,圣人怎會因此出宮?
程聿垂眸凝思片刻,道:“宋秋,把我的藥拿來。”
“喏。”
待到宋秋離去,殿內只余下他們二人后,程聿這才緩緩看向媱嫦:“長公主并非圣人親妹,選入宮中后做家人子時便與當時還是太子的圣人相識,若不是要去和親,她做個太子良娣也是應當。”
“她那寒癥是去仰西和親的路上落下的病根,時不時便要犯一次,太醫署云集天下良醫,卻醫不好她的頑疾。”
程聿面色平平,就像個最不會說故事的人在講別人家的事情。
媱嫦眉梢輕挑。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故事。
她終于明白了為何長公主至今不嫁,又懂了為何她能掌管二省六局。
“也就是說,在長公主病愈之前,圣人大抵不會有心思理會我們這邊如何了。”媱嫦的眉頭緩緩皺起,“這哪里是病重,這分明是把百官怒氣直接甩給了繡止府。”
“所以,你當如何?”程聿問她這話時,面容和緩了些。
媱嫦思忖片刻,笑了:“其實也無需如何,圣人不能理會百官怒色,亦不會管繡止府做了什么。司丞入宮近三個時辰,總歸不是一無所獲的,對吧?驍騎衛是京都衛隊,打殺京衛是連坐的死罪,他們不敢。”
程聿笑了,輕斥道:“膽大妄為。”
不理百官,不懼御史口誅筆伐,她倒是……把自己的位子擺得很端正。
繡止府若在意朝內同僚如何觀瞧言說,那便會處處掣肘。實際上,他們根本就無需在意那些,只需得辦好差事對圣人有所交待就足夠了。
“司丞若不是這般想著,恐怕也不會如此清閑吧?”媱嫦盯著他的眸子,語氣懶散。
她忽然發現他的眸子很黑,不似尋常有眼疾者雙眸混沌模糊,程聿的眼睛仿若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
“話都被你說了,我無言以對。”程聿喝了口茶,“說說吧,你的事如何了?”
他說起正事,媱嫦也收起了眼底的探究:
“龔主事查到了那三個更夫見到紅衣男子的地方,再從我前夜見到他時的方位來瞧,他這幾次都在東城里轉,目的很明確。”
“我已重新描繪出他昨夜行走路線,的確是專撿著暗巷小路走,我查找時沿途還瞧見了幾個記號,確認是仰西暗探專用的密語無疑。”
媱嫦說著,把拓印下來的幾個圖樣拿出來放到桌上。
程聿拿起一張仔細看著,耳中聽著媱嫦繼續說話:
“我對他們的密語了解不多,只分得出幾個簡單的字而已,阿姊倒是懂得這些,不過現下時間緊迫,不可能傳信問她。”
程聿看了一會兒,道:“無需知曉這些。抓住了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