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不能解決的問題,那就只能通過內科來解決。”孫立恩下達了自己作為副組長的第一條指示,“先找一個合適的免疫抑制方案出來,給他上CRRT(持續性血液透析),補液量適當提升一點,盡快讓他把造影劑代謝出去。”
這會是一個漫長而又急迫的過程。由于SLE的存在,很多常用手段不能應用在王戈身上,而且很多原本并不應該出現問題的器官也會接連陷入衰竭中。要想救回王戈,孫立恩和他的團隊就必須控制住現在的局面,趕在身體的諸多器官出現問題以前,截住這條名為SLE的正在不斷倒下的多米諾骨牌隊列。
首先需要解決的,是他的急性腎損傷問題。
周策從住院部趕了回來,開始參與到了救治過程中。他對孫立恩的判斷有一些不同見解,“如果是SLE導致的急性腎衰竭,速度應該不會這么快。我個人傾向于造影劑腎病。”
帕斯卡爾博士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這個患者的情況明顯屬于重度活動的SLE。出于保險起見,我建議先上一輪激素沖擊,至少把SLE壓制下來再說——只要CRRT和激素起效,只要頻繁檢測他的血脂,同時控制脂質攝入,應該就能讓冠狀動脈堵塞的風險降到最低。”
孫立恩點了點頭,然后楞了一下。
他沒顧得上和帕斯卡爾博士以及周策繼續說話,直接從辦公室里快步走到了王戈的病房里。
王戈剛剛被轉移到房間里不久,在這里陪伴著他的仍然只有他的女朋友——他的父母正在高鐵上往寧遠趕,但是距離抵達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
孫立恩一聲不吭的闖進了病房,然后對王戈的詢問完全不做回應。孫立恩看了一眼王戈的頭頂,然后拿起了他病床上的檢驗單看了起來。
“醫生……”王戈的女朋友有些擔心的問道,“他……他有什么問題么?”
“現在的問題很大。”孫立恩一邊著檢測報告,一邊皺著眉頭回答道,“最大的問題是,我覺得他的問題有問題。”
這話說的非常拗口,但孫立恩實在是沒辦法直接跟患者家屬解釋,這能怎么說呢?“你男朋友的系統性紅斑狼瘡活動程度和我從外掛上看到的不一樣”?
系統性紅斑狼瘡的活動程度是有明確評分估計的——不同的癥狀有不同的分值。根據患者表現出的癥狀進行記分,0~4分屬于靜止期,5~9分是輕度活動,10~14分屬于中度活動,而大于15分則是重度活動。
狀態欄明確說明,王戈的SLE屬于靜止期。也就是說,他表現出來的癥狀分值總和應該在4分以下才對。
但血管炎在SLE評分中有8分,如果杠精是精神癥狀的話,那這也是8分再加上狀態欄有提示的蛋白尿為4分,如果這三個癥狀都是SLE所致,那王戈的SLE活動評分總分高達20分。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當做是“靜止期”的。
所以帕斯卡爾博士才認為,王戈的SLE處于重度活躍期。而正是這個矛盾之處,讓孫立恩重新發現了狀態欄提示中的矛盾。有蛋白尿和血管炎的SLE患者不可能是靜止期,而王戈又確實有血管炎和蛋白尿——尿常規證實了蛋白尿的部分,而血管炎則是他在血脂正常情況下出現三支病變的唯一解釋。
這不對,這很不對勁。孫立恩可以肯定自己自從得到狀態欄這個能力之后,狀態欄就從來沒出過錯。既然提示了“靜止期”,那王戈的SLE就必然是靜止期才對。
孫立恩放下了手里的檢查報告。如果狀態欄沒有錯,那……究竟是什么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