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情況不是特別理想,主要還是不配合。”張智甫教授來這里的時間明顯已經有了好一陣子。按照他的說法,這個病人剛剛被收入急診科的時候,張教授就在現場了。“從他剛被送過來開始,整個人就顯得很暴躁。”
平心而論,任何一個被警察同志們強行送來醫院的患者都不太可能情緒穩定的下來。—尤其是在看到了那捆著對方四肢的束縛帶后。但曹志全的問題很顯然并不只是“暴躁”而已。
整個搶救室里充斥著曹志全的嚎叫聲。就算一旁的醫生已經為他靜脈注射了2ml西地泮,他仍然驚恐且憤怒的嚎叫著。
任何一個具有正常判斷能力的人,都能從曹志全的嚎叫中做出“這人腦子有問題”的判斷。正常人也不至于在醫院里大喊“我沒病!”以及“有人要殺我!”,更重要的是,正常人才不會喊個幾分鐘就突然停止喊叫然后渾身抽搐一次。
孫立恩稍微觀察了一下曹志全后搖了搖頭,“這種狂躁的情況可不太適合放在咱們科里啊……”
綜合診斷中心目前醫生人手比較充足,但護士人手依舊不太夠用。一旦碰到了曹志全這種狂躁的病人,護士的人手就顯得更加緊缺——不光是因為護士們人手不夠,在照顧這種病人的時候,首選當然應該是男護士,但現在綜合診斷中心里的男護士有且只有小郭一個人而已。
靠其他女護士照看這個年齡四十四歲的病人,很容易出現各種風險和問題。所以孫立恩才有這么一個說法。
“護士人手不足,那屬于可以解決的問題。”張教授看著孫立恩認真道,“他的病情問題,可能才是不好解決的那個。”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紙,“這個患者可能沒有我一開始想的那么有意思——我之前只知道他被精神診斷中心開出了西酞普蘭,但卻沒看到精衛中心的診斷。他們的診斷是‘軀體化障礙’。”
在曹志全被送來四院的時候,他身上甚至連張身份證都沒有。還是警察同志們獲取了他的指紋之后,才確定下了曹志全的身份。而四院的醫生們憑借這個身份信息獲取到他的診斷資料,是十分鐘前的事兒。
軀體化障礙?孫立恩皺起了眉頭,這可和狀態欄說的不太一樣。
軀體化障礙是個最近這些年才開始被廣泛使用的名詞,它是一種癥狀變化多端的綜合征的稱呼。患有軀體化障礙的患者本身會極度擔心自己身體的情況,并且持續多次的就醫。而醫生和相關醫學檢查的結果大部分都是“平安無事”。就算偶爾有一些支持患者病情的檢查,這些檢查也無法解釋為什么患者會如此痛苦和焦慮——它們大多數時候只是非常輕微和早期的病變。這樣的病變,一般來說基本不會引起什么嚴重的反應。就連“不適”都應該很小甚至根本沒有才對。
如果不是軀體化障礙,那導致曹志全被診斷為“軀體化障礙”的又是什么?為什么精衛中心的醫生會認定他的問題來自于精神層面而非切實的身體病變?
“精衛中心和咱們用的不是一個系統,我問過咱們這里的醫生了。他們說得讓醫務處的工作人員去調病歷。”張教授對孫立恩的提問回應道,“詳細的病例得過一段時間才能拿到……”他看著孫立恩深鎖的眉頭,試探性的問道,“你想收這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