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先請個耳鼻喉科會診呢。”孫立恩朝著周軍笑了笑,然后繼續皺著眉頭看報告。這套報告總體來說并沒有什么特別出奇的地方——張謝娣本人除了入院時血壓略有些高以外,并沒有任何異常。
但問題也就處在這個“沒有任何異常”上。如果這個病人什么地方都異常,那她為什么還會生病呢?孫立恩又看了好幾遍病例,看來看去,除了患者的血鉀含量稍微有些偏低以外,以及報告了一個低血鈉和一個低血氯以外,幾乎再就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張謝娣的血鉀含量其實也不是很低,至少還沒有到檢驗報告上需要標注出向下箭頭的地步—這個水平雖然比較低,但絕對算不上異常。
而她的血鈉水平則低于了理論參考值—的檢測值低于135mmol/L的正常最低水平,而血氯也比參考值的95mmol/L要低一些,她的檢查結果是在孫立恩看來,這些數據當然都不太正常,但似乎也都可以通過頭暈惡心以及干嘔來解釋——患者有頭暈惡心,那她平時的飲食和飲水都一定會受到影響。鉀、鈉、氯都是維持體內電解質平衡的重要物質,通過飲食進行補充,并且通過代謝排出體內。當患者長時間無法正常飲食時,患者的這些電解質水平必然會出現下降。
也就是說,這些指標的變化似乎是疾病的結果而并非原因。真正導致這位烈士母親難受的原因,還隱藏在迷霧之中。
“這個病人是烈士家屬,所以治療費什么的可以從民政局那邊走。”周軍適時說出了自己準備把病人轉給孫立恩的原因,“但是人現在在急診科住著也不是個事兒——我這里一天到晚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的,老太太看到這些病人,每天情緒不太好。住個一天兩天的算是無奈之舉,這已經住了三天了,再住下去,我怕老太太嚇出問題來。”
急診是個離死亡很近的地方,尤其是搶救室里——這里幾乎每天都是戰場。正如周軍所說,斷胳膊斷腿是常見情況。一天下來搶救無效死亡的少說也得有那么三五個人。搶救室雖然大,但把一個老人家放在這里,的確不大合適。
“怎么沒轉給神內呢?”孫立恩皺著眉頭問道,“頭暈這癥狀不是正好適合神內么?”
“神內覺得這病人的電解質不太對勁,應該先交給內分泌。”周軍很沒形象的翻了個白眼抱怨道,“內分泌倒是愿意接受病人,可是病人自己堅決不肯去,她說內分泌科除了抽血以外啥都不會。”
孫立恩眨了眨眼,然后問道,“病人依從性不好?”
“也不是。”周軍搖頭道,“病人自己的依從性很好,但就是死活不肯去內分泌科。怎么勸都沒用——我們在急診給她抽血,她一點意見都沒有。”
這倒是奇怪了,孫立恩想了想,然后問道,“轉到我們科這事兒我沒意見,病人要是同意的話,那我就現在回去接收。”
“只要不是內分泌科,她好像都行。”周軍也有些摸不清楚這位烈士家屬到底為啥對內分泌科有這么大的意見。不過,只要能把這位病人轉到其他科室去,周軍就知足了——繼續把她放在急診,耽誤病床流轉率都是小事兒,萬一把人嚇出個好歹來可怎么辦?
和周軍又說了兩句話,孫立恩轉身進了搶救室。他根據周軍的指引,一路找到了最靠墻邊的病床旁。然后看到了這位對內分泌科很有意見的患者。
“張謝娣,女,65歲。抗利尿激素分泌異常綜合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