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胸痛中心的主管醫生,曹嚴華見過的室顫和驟停患者不計其數。但在四院里,他至少心里有底,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措施對患者進行治療和穩定。但現在是在寧遠市火車站的站前廣場上,醫療點里儲存的藥物還沒有完成清點——他甚至不確定里面有沒有多巴胺。
好在按壓進行到第六組的時候,從駐點又趕來了一名醫生一名護士。他們接手了胸外按壓,把已經按到快缺氧了的曹嚴華替換了下去。
第九組胸外按壓進行到了一半,稍微緩過來了一點的曹嚴華醫生在按壓過程中完成了對患者的氣管插管,并且裝上了球囊開始按壓。
在完成插管的同時,趕往檢票口取AED的護士也趕了回來。眾人合力,把這個姓馮的工人師傅身上的衣服徹底扒開,然后貼上了電極片。
“電擊開始,請不要碰觸患者。”在曹嚴華醫生把自己身上的厚衣服蓋在了患者身上之后,AED完成了心電圖分析,然后開始進行電擊復律。看到患者的身體稍微一抖后,曹嚴華第一個重新跪了下來,開始繼續進行胸外按壓。
四個醫護人員前后腳做了快20分鐘的胸外按壓,直到AED喊出了“心率恢復正常”之后,四個人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是一頭大汗。
曹嚴華醫生坐在地上,撤掉了球囊后觀察了一下,在確定患者有自主呼吸后稍微松了口氣。
駐扎在酒店的醫療組已經推著搶救車趕了過來。他們到達現場的速度甚至比120還快些——那輛被分配了任務的120救護車現在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掙扎呢。
“現在有竇性心律了,自主呼吸也是有的。”曹嚴華醫生抓緊時間,和前來接人的醫生們交代了一下情況,然后他壓低聲音道,“但是意識還沒有恢復,我剛剛大概看了一下,瞳孔不太對勁。”
在按壓球囊的時候,曹嚴華醫生就看到了這名患者的雙眼瞳孔情況不對——兩側瞳孔不等大,右側瞳孔針尖樣縮小。
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不是心血管意外,而是一例腦血管意外所導致的心臟驟停。腦出血壓迫腦橋或者腦干,從而導致了心臟驟停。
“明白了。馬上送院里。”前來接班的醫生也是在急診里干了很多年的老同事,他馬上就明白了曹嚴華醫生的意思。看著曹嚴華身上單薄的衣服,以及滿頭大汗的樣子,他叮囑道,“注意保暖,小心別感冒了。”然后就推著車,離開了站前廣場。
“醫生,謝謝你啊。”剛剛把老馮從施工現場里拖出來的工友感激涕零的朝著曹嚴華鞠了一躬,然后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老馮家有個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在,下面還有兩個正在上學的孩子……他要是出事兒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和她們說這事情……”
曹嚴華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現在把人送到醫院了,我們一定會盡力的……”但他非常清楚,這樣的病人……很有可能根本就活不下來。
腦出血導致腦橋或者腦干受到壓迫,這樣的患者幾乎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