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明是句肯定的安慰人心的話,但在孫立恩面前的這個小伙子卻一下繃不住了。他先是使勁抹著眼淚,隨后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在孫立恩面前,徹底崩潰嚎哭了起來。
“怎么了這是?”孫立恩嚇了一跳,他連忙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遞了過去,“不用哭了,我們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你們為什么不早點來啊!”這個小伙子蹲在地上,哭的像是個孩子,“我爸爸,我媽媽全都死了!”
孫立恩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他看到了這個小伙子的狀態欄,確定沒有提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才一起蹲在了一旁,一聲不吭。
“他們是因為肺炎……因為這個該死的肺炎啊!”看得出來,這個小伙子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他的雙手上有很多紅色的印記,看上去像是自己用雙手抓出來的痕跡。不知道他在情緒崩潰之前,自己強行忍耐克制過多少次。
其他的酒店工作人員想把這個情緒已經崩潰的小伙子扶起來,這個舉動卻被孫立恩制止了。他看著這個哭的一塌糊涂的小伙子道,“哭吧,哭出來了能好受些。”
哭聲戛然而止。這個年輕人用孫立恩手上的紙巾擦了擦紅腫的眼睛,然后擤了擤鼻涕。他努力露出一個微笑,“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孫立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說道,“我們來晚了,對不起。”
“你們能來就行了。”他搖了搖頭,然后朝著孫立恩鞠了一躬,“謝謝你們,拜托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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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鶴市傳染病醫院,是一所看起來有些老的醫院。十七年前,為了應對SARS,湘北省專門投資建造了這么一座應對傳染病的醫院。而現在,這里成了應對整個疫情的最前線。這里現在收治的所有病人,都是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的確診病人。
丁大姐看起來昨天晚上也沒怎么睡,她就坐在駕駛位置上,等孫立恩上車之后就自己動手。一路上,丁大姐一直在朝著免提的手機里說著些什么。但……云鶴話聲調一高速度一塊,聽著就像是在和人吵架。至于吵的具體是什么……孫立恩可就完全聽不懂了。
“不好意思啊孫醫生。”把孫立恩送到地方之后,丁大姐搖下車窗對孫立恩說道,“今天開始,得讓其他人來接替我了。”
“您有其他工作?”孫立恩有些發懵,他和醫療隊到云鶴來可真是舉目無親,兩眼一抹黑。老張已經進了醫院主持工作,其他在云鶴工作過的醫生們又不可能承擔的起來對接工作。丁大姐這一下,搞的孫立恩突然有些慌。
“我……我丈夫可能感染了。”丁大姐的臉上突然有淚水流了下來,“我得趕緊回家照顧他……”
“你現在回去有什么用?”孫立恩一聽就急了,“你現在回去,他要是真的有問題,你不是也感染了?把人送到醫院里來啊!”
“沒有床位,我不能讓他在家里等死啊。”丁大姐搖了搖頭,“我這幾天一直都沒回去,我現在應該還是安全的。”她擦了擦眼淚,“等會會有接替我的工作人員跟您聯系,孫主任,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
灰色的雪鐵龍從醫院門口開走。孫立恩一個人穿著馬甲,站在空曠的街道上。天空是一片鐵灰色,濕冷的空氣似乎正順著他的脖領子往身上灌著。
孫立恩感覺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