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陳雯頭上的狀態欄就知道,柳平川的運氣不太好,陳雯自己的運氣也不是太好。腦包蟲的狀態仍然存在,而且字跡也沒有褪色淡化的跡象——阿苯達唑應該是沒有起效。
“柳教授的治療意見,我哪兒有置喙的地方。”孫立恩笑著答道,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陳雯,忽然對PICU醫生低聲道,“你們有沒有鏡子?”
“鏡子?”PICU的醫生一愣,“有是有……不過……”
“借我用用。”孫立恩毫不客氣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完全沒管站在自己對面的這位醫生是個主治——自己的上級醫生。
PICU的這位女醫生有些困惑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拿出一個小小的化妝鏡遞給了孫立恩。
然后孫立恩就順手把鏡子交給了陳雯。
“醫院里倒是沒什么機會讓你去照鏡子。”他笑瞇瞇對著陳雯道,“不過我想,你大概會想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模樣。”
這個歲數的小姑娘,已經懵懵懂懂的開始對美丑有了概念,甚至可以說是執念。陳雯要是不在意外表,也不會自己偷著買減肥藥來吃。她接過了孫立恩手里的化妝鏡,然后看了一眼里面自己的樣子,頓時沒了動作。
“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始。”孫立恩笑瞇瞇解釋道,“等隨著治療繼續到我們可以撤掉激素的時候,你會瘦的更明顯——不,是恢復成原本應該有的樣子。”
陳雯愣愣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然后忽然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笑。哭的非常痛快,卻笑的極其傷心。
·
·
·
孫立恩被PICU的醫生拎著后脖領,勒令離開了監護室——勒令的同時,女醫生順便還狠狠的瞪了他兩眼。陳雯這一哭可了不得,仿佛在養雞場里突然敲了一陣鞭炮聲音似的,引得周圍的小朋友們不由分說都跟著哭了起來。原本還算安靜的PICU頓時就變成了第一天開學的幼兒園小班。聽到動靜的醫生護士們紛紛放下手上不太重要的工作,然后還得一個個去安撫這些小朋友。在這個本來就忙的要死的晚上,突然又多了這么多工作量,PICU沒把孫立恩亂棍打出去,就已經算的上是素質極高而且頗有愛心了。
孫立恩一臉不好意思的走出了PICU大廳,正準備下樓去看看ICU里的楊建強,卻忽然聽到了一陣吵鬧聲。
“我家孩子被車撞了七個小時,你們為什么不讓他住院?!”一個尖銳的女聲在樓道里響了起來,聲音極為刺耳。
“你孩子的外傷都已經結痂了,頭部CT也做過了,什么問題都沒有。”錢紅軍主任不知為何蹲坐在樓道里,一手端著羊肉粉絲湯,一手捏著燒餅正在往嘴里放。他一邊吃著,一邊對那個穿著相當華麗的女人喊道,“沒有收入住院的指征,我們兒科肯定是沒法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