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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ICU里住了兩天,我終于被送到了神經外科的普通病房中。不過不是為了等死,而是因為我已經能夠坐起來了。
在床上躺了十幾天一動不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如果知乎上有這種提問,那我一定是最合適的回答人選。
謝邀,剛下飛機,手機沒電,簡單說兩句。
疼。
我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和關節都在疼。躺在床上半個月的感覺,和疏于鍛煉的普通人突然跑了一個全馬后第二天的感覺差不多。
但是疼的好啊。至少能幫我重新鍛煉一下臉部肌肉。我在一陣陣的肌肉酸疼下朝著妻子擠眉弄眼。
她轉過頭去沒有看我。要不是因為我現在還覺得有些放不開手腳,我簡直想撲到她臉上舔一口。
“多大個人了,也沒個正行。”老爹在一旁念叨了我兩句,然后和我媽一起坐在了床旁。妻子不知道在一旁究竟收拾著什么東西,半天沒有轉過身來。
我忽然覺得有些慌張,但卻不知道這種慌張究竟是因為什么。
“你們是不是……”我說話還是有些不清楚,但說慢一點他們總算還是能聽得懂,“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老兩口對視一眼,卻什么話都沒說。
我一愣,然后更慌了。
“爸,媽……”妻子忽然轉過了頭來,對著兩個老人家說道,“還是……我來說吧。”她漂亮的臉龐上,帶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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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天前,錢臨江帶著自己四歲的女兒去上幼兒園。在證券公司當行業分析員的他難得休假一天,和女兒許久沒見的錢臨江為了多陪一陪自己家的小公主,決定自己去送孩子去幼兒園。
幼兒園離他們家不遠,走出小區,再走過十字路口,繼續走上大約三分鐘,就能看見這家每月收費三千八百塊的幼兒園。一來一去,不過十九分鐘。
而錢臨江這一去,就去了十九天。
一輛裝滿了鋼釬的超載貨車為了躲避前面道路上突然冒出來的電瓶車,向右使勁一打方向盤,然后直接側翻在了路上。
車上兩根鋼釬像是兩根瞄準過的投矛直射而出,一支命中了馬路旁的大樹,反彈后直接橫著打在了錢臨江的太陽穴上。另一支……則直接釘穿了他女兒的胸口。
錢臨江的女兒當場死亡,而錢臨江倒下后,左腿被那輛貨車上的貨箱碾了一下。隨后,他被趕來的急救人員送到了第四中心醫院里。
十九天后,錢臨江的情況趨于穩定,他被送到了神經外科普通病房接受進一步治療。
四十九天后,他出院了。雖然行動還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但在雙拐的幫助下,他已經可以勉強站立幾分鐘了。
一百四十九天后,錢臨江辭去了自己的工作。和妻子在家門口盤下了一家店鋪,他們開了一家貓咪咖啡廳,十二歲以下的小朋友進店不收取任何費用。
咖啡廳的名字叫做語嫣,店面的LOGO是一個小姑娘,身披一件兜帽披風,帽子被戴在了頭上,是個黑貓的樣式。
錢語嫣小朋友四歲的時候許了一個小小的愿望。
“明年的生日禮物,我想要一只小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