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話的時候還帶著鼻音,不過至少看上去他似乎打起了精神。
“你開玩笑的水平也不太高。”孫立恩過來按了按湯文的肚子,裝出了一副檢查的樣子,“不要對醫生說和自己癥狀有關的謊!你還想再挨幾百項檢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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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醫生,我有件事兒想問問你。”專家組里專攻重癥醫學科的醫生和四院的重癥醫學科醫生一起協力,將人工肝臟接在了候慧英的身上。而一旁,孫立恩正在記錄本上標注著候慧英現在的生命體征。等孫立恩放下筆后,湯文忽然發話叫住了孫立恩,“我媽現在這個狀況,如果肝臟的情況沒有好轉的話,是不是要考慮肝移植?”
孫立恩點了點頭,“這個是最壞的情況,不過肝移植的確也是最后,同時也是效果最徹底的手段。”
“我剛剛查了一下。”湯文向孫立恩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手機,“親屬是可以捐贈肝臟的。”
孫立恩已經猜到了湯文的意思,他朝著湯文搖了搖頭,“很可惜的是,你不行。”
“為什么?”湯文一下就急了,“為什么我不可以?憑什么啊?”
“你忘了自己是因為什么才被送到醫院里來的?”孫立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防護服,“鼠疫,你感染了鼠疫。感染患者是絕對不能捐贈器官的。”
處于被感染狀態的人,是絕對不能接受或者進行器官捐贈的。這個理由也很簡單直接——為了保證移植后的器官存活,接受了器官的患者需要長時間服用免疫抑制藥物,以防排異反應發生。哪怕是母子之間的**肝移植也一樣。
湯文體內的鼠疫耶爾森菌還沒有被完全消滅干凈,候慧英也是同樣的情況。在這種條件下進行移植,要么浪費掉湯文捐贈出的肝臟,要么候慧英因為免疫系統抑制而死于鼠疫。這種和殺人沒什么區別的手術,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醫生都不會做的。
看著頓時委頓下去的湯文,孫立恩嘆了口氣勸道,“你現在不要想這么多,趕緊把自己的病治好才是真的——你要捐肝,至少要保證自己捐出來的肝臟不會再讓你媽生病吧?”
孫立恩也猜的到,這大概是湯文在壓力下能想到的唯一一條能救自己母親一命的方法。暫且不論這個方法是否真的有用,但至少這種念頭本身就代表了湯文的決心。這一點對于醫生們來說也非常重要——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膽量,積極建議醫生切開自己的肚子,從里面挖出半個肝臟捐贈給自己的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