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恩有些犯難,“柳院長沒明說,他的意思是這個患者交給咱們先看看情況,如果有必要再把人收下來。”他頓了頓問道,“這個患者的保守治療方案倒是簡單,確診之后給她用精氨酸和苯甲酸鈉就行了吧?”
“如果要根治,那只能進行肝移植。”布魯恩博士皺眉道,“OTCD的基因治療上世紀九十年代就失敗了。后面也沒有進行過其他臨床試驗。”
“除了治療以外,也需要找到她突然OTCD發作的誘因吧?”徐有容補充道,“她如果一直保持著嚴格素食,應該不會突然出現這么大的進展才對。”
孫立恩想了想,“你們先給她做血氨,肝功,尿乳清酸的檢查。等確診結果出來之后給我打電話,我再去和家長談一談,看看他們的治療意愿怎么樣。”
“那你現在去哪兒?”布魯恩敏銳的發現了孫立恩似乎打算偷懶的意圖,“要是去食堂,記得幫我打一份燒鴨飯回來。”
“我……我去ICU。”孫立恩有一種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學宿舍里的錯覺。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從這種錯覺中掙脫了出來,并且對布魯恩惱怒道,“想吃燒鴨飯你自己排隊去!”
燒鴨飯是四院食堂的那位江西老板手下大廚最近新推出的又一力作。它已經成功擊敗了四院食堂里的眾多其他競爭對手,成功晉升成了整個四院最受歡迎的午餐和晚餐。每天排隊購買的人不計其數,甚至還有慕名而來的食客和排隊跑腿的外賣小哥。要吃一次燒鴨飯,光排隊就得一個多小時。布魯恩雖然貪嘴,但是更怕排隊的麻煩。因此只要逮著機會,他總會試圖讓孫立恩或者徐有容幫忙帶飯。
“自己排隊啊?那還是算了。”布魯恩完全沒有一點“知恥”的意思,“你現在去ICU,是為了去看看那個腹膜后壞死性筋膜炎的患者?”
孫立恩在電話這頭無奈的嘆了口氣,“就像是宋院長說的那樣——已經搭進去一顆眼珠子和一個孝順女兒的下半輩子了。怎么著也得上點心才行。”
掛了電話,孫立恩出現在了ICU門口。在一群保安的“掩護”下,孫立恩悄悄溜進了ICU里。ICU門外,地面上的血跡已經被保潔阿姨們清理干凈,但趙明的家屬們卻聚集在了門口。雖然整體上秩序還是有所保障,但空氣中彌漫著的緊張氣氛卻仍然在提醒著孫立恩小心謹慎。
“目前患者的情況沒什么變化。”ICU的醫生們早就知道了孫立恩被宋文“委以重任”,因此對于他短時內再次出現在ICU里并沒有什么意外——重癥醫學科的醫生們其實更同情孫立恩一點。“沒事兒的,要是有什么變化,我們會直接給你打電話。不用這么操心一天到晚往這兒跑。”
“不來看看我不太放心啊。”孫立恩苦笑道,雖然對重癥醫學科的同事們有充分的信任,但他還是走到錢愛武身邊,看了一遍她腦袋頂上的狀態欄。確認錢愛武的癥狀沒有更加糟糕后,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
“這是啥?”看完了狀態欄,他低頭看見了錢愛武枕頭邊的一張小小的藍色卡片。
“那個啊……”ICU的醫生看上去有些感慨,“是患者女婿拿來的,說是患者的外孫寫了個小卡片,祝外婆早日康復。”他嘆了口氣,“患者的女婿剛剛來了一趟,放下了卡片然后又預存了十萬的治療費——這家人的故事聽的我心里特別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