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可能性很低。”孫立恩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一種疾病,表現出一兩種少見甚至是罕見癥狀還能以‘我們對它不夠了解’來開脫,但這種……幾乎所有癥狀都是反著來的,就不得不讓人警惕了。”
孫立恩以前也這么否決過徐有容的診斷。他很清楚這些被醫生們輕描淡寫說出的“癥狀類型”的總結究竟有多痛苦。這不光是醫生們的心血,同時也是無數病人被病痛折磨后的結果。
對于這樣的經驗,孫立恩實在是無法輕易忽視。
換一個角度說,就像他的奇妙比喻一樣,有翅膀,有尖嘴,有兩只爪子還長著羽毛的東西,就算不是鳥——它也不應該是一匹馬。
“如果不是布魯里潰瘍……”現在輪到姜醫生沉吟了,“其他的幾種非結核分枝桿菌的癥狀也都不像啊。”
非結核分枝桿菌大部分都屬于機會致病菌,能夠治病的就這么幾種。
“不是堪薩斯分枝桿菌,也不是海分枝桿菌,患者并沒有表現出肺結核樣病變。”
“不是瘰疬分枝桿菌,他沒有頜下腺和下頜下淋巴結腫脹。”
“也不是鳥-胞內分枝桿菌,這也是會引起結合樣病變的。”
孫立恩和姜醫生對著資料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仍然無法從這些目前已知的致病非結核分枝桿菌里找到和小林薰癥狀對得上的。
“不行……這么下去就是大海撈針了。”姜醫生首先決定放棄,“不管它究竟是什么分枝桿菌,至少大部分分枝桿菌都對利福平、乙胺丁醇和異煙肼的聯合用藥方案敏感。先按照這個方法給他治吧……”
孫立恩則緩緩抬起頭來,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這倒是沒錯……”他看著自己面前的資料遲疑道,“可如果……不是非結核分枝桿菌呢?”
“啊?”姜醫生聽到這句話真的有點火了,折騰了這么久,你又給我玩這套?“那能是什么玩意?”
“我的意思是……”孫立恩斟酌著用詞,“能夠引起結核抗體陽性反應的,都是分枝桿菌對吧?”
“這不你剛剛才說的么?”姜醫生氣極反笑,“怎么,這個理論有問題?”
“理論沒有問題,但是我們的視角有問題。”孫立恩舉起了手里的資料,指向了“海分枝桿菌”這一項。“您看看這個。”
姜醫生看了看那段他已經快看爛了的文獻,“這有什么問題?”
“海分枝桿菌會引起皮膚丘疹、結節與潰瘍,病理檢查見有抗酸菌,在臨床上容易被誤認為是麻風分枝桿菌……”孫立恩重復著念了一遍這段文獻后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感染了他的就是麻風分枝桿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