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病人就和頭部徹底離斷傷一樣,沒得救的。
就和云鶴市公布的第一批死亡病例中,那位使用了ECMO但最后突然心率為零且血流快速降至0.2升/分鐘的患者一樣。
劉連志的病情需要眾多專家共同制定方案,而孫立恩則在長凳上坐了好一陣子之后,才緩緩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宋文倒是和孫立恩說過,“現在也顧不上你,你等會自己直接先回。”而在長凳上坐了半天之后,孫立恩也終于積攢出了一些可以支撐自己活動的力氣。他慢慢走出醫院,然后在陽光下發現,自己的褲子上有一大塊豆漿干涸后的白色痕跡。看起來就像是一塊豆腐被抹在褲子上之后慢慢陰干的結果。
他看著逐漸放晴的天空,心里的陰云卻一直都沒能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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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壞消息遠不止一個。用過了康復者血漿的潘大姐情況快速惡化,她的左心室射血分數一路下降到35%,并且還在快速繼續下降。
李承平主任和呂志民主任判斷,這應該是急性心肌炎所引發的急性左心衰,并且在最短時間內召集了ECMO團隊,果斷為潘大姐用上了V-AECMO進行生命體征支持。
李承平看著情況突然惡化的潘大姐,然后嘆了口氣。
“這個病就像根繩子一樣在病人脖子上套著,進了醫院,我們就得拿手去擋在繩子和病人脖子中間。擋住了,人還能活。要是擋不住……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事實上,根據在云鶴市傳染病院的醫生們的經驗來看,差不多有七成以上的ECMO患者最終都是擋不住、拽不回來的。到今天為止,云鶴市傳染病院一共開展了十臺ECMO治療,其中脫機活下來了的,有且只有沈老爺子一人而已。剩下的患者們中,四人還在繼續接受ECMO治療,其余五人……都沒有撐到脫機的那一刻到來。
上了ECMO并不意味著人就安全了,恰恰相反,這意味著患者進入到了一場死亡率更高的戰斗中。
“她的突然心力衰竭是因為急性心肌炎,那就還有平安脫機的希望。”呂志民處理ECMO的經驗畢竟比李承平更豐富一點,他安慰道,“那些嚴重肺纖維化的患者才叫麻煩。肺纖維化能怎么治嘛?總不能一邊上著ECMO然后一邊找肺源來給他們搞移植嘛。”
“我聽說李院士那邊在嘗試搞干細胞聯合療法,目的是減輕這些間質性肺炎患者炎癥期間的肺部損傷。”李承平嘆了口氣道,“干細胞這個療法名頭都被那些醫院搞爛了,現在想試試看都不行——要不是有個院士頭銜護身,咱們這些人如果想搞干細胞療法,可能要被網上的那些閑人活活罵死。”
“我發現李老師您很關注網上的消息嘛。”呂志民比李承平小了十四歲,他很有些好奇的看著李承平問道,“我們醫院里其他那些上了年紀的主任,我看是沒有一個喜歡上網的。”
“不要把我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放在一起比嘛。”李承平翻了個白眼,他對呂志民認真道,“我可是有B站賬號的人——我還在B站上發了不少科普視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