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ACE1受體,可以考慮使用包括卡托普利或者貝那普利之類的藥物進行抑制——至少保持一個相對平穩的血壓,對后續治療肯定是有利的。”馬永芳醫生說道,“不過,具體的使用方案,可能還需要通過試用藥物來看看結果再決定。”
“患者本身的甘油三酯水平就比較高,為了防止血管內皮損傷和甘油三酯水平較高所帶來的冠心病風險,我建議增加血脂控制類的藥物。”馬永芳繼續補充著自己的意見,“可以考慮加入非諾貝特治療。”
非諾貝特是一種飲食控制療法不甚理想時,控制內源性高甘油三酯血癥的常用臨床藥物。而它還能夠增加抗凝劑的作用,從而進一步降低患者出現冠心病的概率。
“如果肺部的損傷已經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也許我們可以考慮直接放棄對肺部的損傷控制。”和袁平安一起坐在臺上的胸外科醫生江言明則提出了更為大膽的治療方案,“現在有ECMO做生命支持,肺部的損傷既然不可控那就干脆放棄控制的打算。我建議可以先把患者的相關免疫指標做一下,然后列到等待移植名單里去。只要能夠搞定冠狀病毒,那就可以考慮直接做雙肺移植。”
移植一般都是器官病變的終極處理方案。當醫生們面對單器官病變終末期患者時,能夠提出的治療方案往往就只剩下了這一條。對于內科醫生而言,建議患者移植基本等于“投降”。這意味著他們對于患者的疾病已經徹底沒了辦法,只能依靠外科手段來進行干預。
馬永芳和江言明的建議被孫立恩認真記了下來,他不由得開始感慨并且自責了起來——要是早把潘大姐的病例拿來作為討論病例,說不定根本不用拖到這個地步。
其他的建議和方案也有不少,而孫立恩自己覺著可能能用得上的方案還包括“增加干擾素霧化吸入的頻率”,以及“使用洛匹那韋/利托那韋并且聯合利巴韋林”的建議。
對抗病毒的治療方案翻來覆去也就那么幾個,尤其是在目前這個“沒有確認有效的抗病毒治療方法”的時間節點上,可以供醫生們選擇的方案就更少了。目前的診療試行方案中,國家衛健委推薦的試用抗病毒方案就這么幾個,那就一口氣全都用上——好在潘大姐的肝功能目前還算可以,只要增加相關監測的頻率,應該問題就不算太大。
能用的都用上,不能用的堅決不用。孫立恩是反復確認過的,潘大姐目前沒有細菌感染的狀態欄提示,血液檢查也不支持這一判斷。因此他并沒有同意對潘大姐進行預防性抗菌治療的建議。
“丙球的治療量是不是可以再加一點?”袁平安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搶1床既然免疫能力不太夠,那丙球的劑量給高一點,或許有助于幫助她對抗病毒感染。”
“丙球已經給到每天二十克了。”孫立恩皺著眉頭有些猶豫,按照說明書上的內容,發熱患者應當禁用或者慎用丙球蛋白注射液。現在給到的用量已經很大了——每天二十克丙球蛋白,相當于每天要通過靜脈注射八瓶共計400ml的靜注人免疫球蛋白。而為了防止大量注射丙球蛋白時可能的不良反應,北五區都是在用5%葡萄糖溶液以至少1:1的比例進行稀釋后再滴注的。
盡管有CRRT持續濾出水分,800毫升的液體對于已經出現了心衰的潘大姐而言仍然會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用吧。”孫立恩左思右想,決定搏一把。現在正在使用V-AECMO的潘大姐確實有心衰的問題,但有ECMO支持,這樣的心衰并不會馬上致命。至少在ECMO正常運轉的情況下不會。
而越早解決病毒感染,就能越早讓她的情況穩定下來。只要能讓潘大姐擺脫病毒的襲擾,那就有康復的希望。想到這里,孫立恩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叫外援。
“老帕,我問你個事兒……”孫立恩在臺上打著電話,他快速把潘大姐的大概情況說了一遍,然后問道,“我們現在的主要治療方向還是盡快解決掉病毒感染的問題——能不能用胸腺五肽之類的免疫增強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