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描述了一邊伯納德的情況之后,孫立恩問道,“伯納德的這個情況比較特殊,他本人能力足夠而且也有足夠的意愿參與到這次抗擊疫情的工作里。現在的問題是,他沒有我國的行醫執照,也和其他團隊沒有合作經驗……”
“你這點小心思,就跟劉堂春一模一樣。”張智甫教授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孫立恩的話,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孫立恩道,“他沒有和其他團隊合作的經驗,但是你們北五區的隊伍里有兩名霍普金斯醫院出身的醫生……如果他能加入到醫療隊里,那就得到北五區——特別是到你手下工作唄?”
“這是能夠發揮他本領的最佳安排。”孫立恩并沒有承認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刻意這么干。“但現在更重要的是解決他的執照問題。我們異地執醫、讓護士執行部分醫生才能進行的操作,這已經算是很出格的事情了。再臨時加入一名外國醫生,而且他還沒有執照……我覺得這事兒肯定不行。”
“執照的事情我去想想辦法。”張智甫點了點頭,“用傳染病院的名義臨時聘請他,然后申請臨時行醫執照就行。他的學位證書是《世界醫學院校名錄》里的學校所頒發的吧?”
“伊利諾伊州立大學應該是在里面的。”孫立恩答道,“他有美國的行醫執照,我覺得學歷上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讓他盡快來一趟吧。”張智甫點了點頭,“讓他來傳染病院一趟,然后帶上學位和學歷證書的復印件。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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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納德·許醫生是一個遠看個頭不怎么高的人。之所以能讓人產生這種想法,一方面是因為他這非常亞洲人化的身高比例,另一方面嘛……反正孫立恩覺得,這是因為他的發型緣故。
伯納德醫生的頭發有些長,而且看上去非常凌亂。不過比起這個,他的中文水平更讓人在意一些——發音本身問題不大,略帶一點華裔對于發音時舌頭位置不確定的猶疑感。而真正有問題的則是他說話的速度。
作為一名美國人,許醫生的中文水平可以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但這種水平要和普通患者,尤其是云鶴本地的患者交流……可能還是有點難度。
“沒關系,我可以做翻譯。”布魯恩博士拍著胸脯說道,“他的中文水平其實不差,就是以前在美國沒有什么經常使用的環境而已。我覺得給他三天時間,他就能至少達到我這個水平。”
由于云鶴現在所執行的交通限制,以及伯納德的通行證問題,等這位一心想要為家鄉做點什么的美國醫生趕到云鶴市傳染病院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六點——李承平教授已經帶隊過來換班了。
和孫立恩一起出現在張智甫辦公室的除了布魯恩之外,還有同樣對這位“前同事”感到好奇的徐有容。不得不說,結婚之后徐有容的性格都變了不少,要是換成她剛和孫立恩搭班的時候,徐有容指定是對這事兒不會有什么興趣的。
“伯納德以前沒有進過紅區,不過這個問題不大。”在布魯恩決定當翻譯之后,徐有容也在一旁說道,“稍微培訓一下,我覺得伯納德應該很快就能掌握好穿脫防護服的要領。”
張智甫點了點頭,他看著伯納德沉默了片刻后問道,“你確定要現在加入一線?美國目前也已經開始有了零星病例,你直接回國不是也能為抗擊疫情做些貢獻么?”
“我決定在云鶴投入戰斗的原因有三個。”伯納德想了想,然后用中文緩慢的回答道,“第一,我在美國只是一名腫瘤科醫生。如果連我都要開始準備治療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的患者,那就意味著疫情在美國已經非常嚴重了。雖然我認為這樣的概率會很低,但既然我有可能要在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領域展開工作,那趁著現在多學習一些相關知識肯定不會有什么壞處。”他嘆了口氣道,“但愿這樣的知識不會派上用場。”
“那么……第二個理由呢?”布魯恩對時機的把握恰到好處,在大家都沉默了下來的時候,他的提問緩解了現在有些沉重的氣氛。
“第二個理由,這里是我的家鄉——至少是一半的家鄉。”伯納德認真道,“雖然我出生在美國,成長在美國。但我的父母總是對我說,在中國的這些親戚,他們也是家人。而我又是一個非常重視家族的人,為了他們,我也得站出來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