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新英格蘭的編輯非常陳懇的說道,“中國的數據看上去有些過于美好了,這讓很多人感覺新型冠狀病毒并不可怕。但我希望從一線的醫生嘴里聽聽看你們的直觀感受。”
“我們的數據沒有任何問題。”孫立恩覺得心里有點火,但他還是努力壓抑住了火氣說道,“你們所看到的所有感染、康復、死亡患者數據都是真實可靠的數據。能夠迅速控制住這樣的傳染病,是因為我們用最強硬的手段、最堅決的行動,以及幾乎整個國家的力量進行了支援。在國家力量的支援下,我們才艱難取得了現在的這份成績。”
“您在臨床工作中也感覺到患者數量變少了?”新英格蘭的編輯似乎察覺到了孫立恩語氣上的不爽,他決定為自己的提問找個臺階下,“請您原諒我的措辭不當,畢竟在很多國際媒體的報道中,云鶴的疫情似乎遠沒有中國有關部門所報告的那么……樂觀。”
“編輯先生,您是供職于一家歷史悠久的頂級醫學期刊的編輯。”孫立恩徹底火了,他用很快的語速反問道,“《新英格蘭》的聲譽一向很好,這不光建立在高質量的投稿上。我相信編輯們的科學素養也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您現在的舉動簡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難道您會覺得,那些連病毒究竟是什么、冠狀病毒和流感病毒有什么區別都不知道的所謂的‘記者’們,所提供的數據是切實可信的?”
孫立恩越說火氣越大,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換成誰,自己和所有的同事們辛辛苦苦奮斗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情況有了些好轉,結果卻要被那些從來就沒有到過云鶴的傻逼們抹黑,只要是個人都會火冒三丈。
“作為一名科學期刊的編輯,作為一名擁有相關學位的科學研究工作者,您的行為讓我趕到震驚!”孫立恩怒道,“如果您決定相信那些從來沒有到過云鶴的所謂記者們,坐在辦公室里對著電腦敲出來的報道是可信的,那么我將認為新英格蘭編輯部已經沒有了辨別真實數據的能力,并且將撤回所有在新英格蘭雜志上即將發表和已經發表了的所有文章!”
孫立恩火氣大的不得了,而他作出的“威脅”也是非常激烈且嚴肅的。
不論是哪個國家的科學家,都很少會主動撤回沒有任何問題的,已經發表了的論文。這樣的行為對雜志和編輯部來說幾乎無關痛癢,但對研究者自己而言卻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以往的禁言中,被撤回的論文往往都是因為發現了非常嚴重的學術誠信問題,或者論文本身存在嚴重的、根本性的錯誤才會被撤回。
至少以往還從來沒有過一位科學家,因為質疑期刊編輯部的科學素養而主動撤稿的。當這種事情發生在新英格蘭身上的時候,就顯得更加離譜且匪夷所思了。
孫立恩在新英格蘭上發表過兩篇文章,而在自然雜志上所發表的AQP4水通道蛋白表達機制不足綜合征研究,以及在細胞雜志上所發表的AQP4水通道蛋白表達不足治療方案,已經足以讓他成為一名無法被國際醫療和研究界所忽視的重要角色。當這樣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憤而撤稿,這對新英格蘭的聲譽必然會造成嚴重影響。
電話那頭的編輯被孫立恩的舉動嚇了一跳。說實話,被一個年輕的研究者這么質疑,沒有火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好在這位編輯……他確實是個嚴肅的科學研究者。十幾秒后,他就重新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這個問題暫且不提,我覺得兩天之后的世衛組織專家組會有一個更加可信的聲明和初步調查結果。”編輯輕咳了一聲,“請您理解一下,我們在外界所能獲取到的和云鶴有關的消息來源比較單一,這些單一的消息來源確實難以作為直接取信的證據。”
“我希望您能夠明白,如果是您是因為科學原因而質疑我的文章,那我個人完全可以接受,并且會毫無保留的進行回答和解釋。”孫立恩也稍微收了收火氣說道,“但如果您要拿某些可信度存疑,并且作者壓根就沒有來過云鶴的新聞報道,來質疑我……那我只能懷疑現在的新英格蘭已經不再能夠承擔起一本科學的、客觀的醫學期刊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