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恩和恩里科教授的交流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不得不說,比起之前那位具體是誰都不知道的家伙,恩里科教授明顯要專業的多。他的很多問題都問的非常具體。
更重要的是,恩里科教授是真的需要幫助的。他的問題涉及到最多的都是實際操作和具體的治療經驗等方向。尤其是對于防護,恩里科教授明顯有些……過度緊張了。
根據恩里科教授的說法,他所在的尼瓜爾達醫院是整個米蘭大都會區最好的綜合醫院。作為米蘭最大以及意大利國內最負盛名的醫療機構,尼瓜爾達醫院擁有意大利國內最好的移植中心、罕見病國家指定中心、重點燒傷治療中心等等機構。
這是一家實力很強的綜合醫院,但他們在面對新型冠狀病毒的時候幾乎是手足無措。醫務工作人員缺乏防護設備,更缺乏防護設備的使用經驗。他們缺乏應對新型冠狀病毒的治療手段,甚至沒有面對大規模呼吸道傳染疾病的經驗。而和這些“缺乏”相對的,則是巨大的醫療需求。
尼瓜爾達醫院的總床位約為1100張,但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收治了超過兩百名確診患者。醫生和護士們雖然已經在竭盡全力照顧病患,但防護設備缺乏和相關經驗不足,已經導致了至少三起院內感染事件發生。兩名護士和一名清潔工被確診罹患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
院內感染的發生對醫護工作人員的士氣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恩里科教授急切的想要搞清楚,這該死的傳染事件到底是怎么發生的——是院內的醫護人員使用防護設備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還是防護設備本身不能起到足夠的防護效果。
孫立恩請恩里科教授展示了一下他們所使用的防護設備,然后皺起了眉頭。在他看來,事情其實很簡單——他們所使用的防護設備級別不夠。但這個話怎么說……卻讓他有些捉摸不定。
“你們進入紅區和離開紅區的時候,主要進行的防護措施就是在身上穿這種……像是浴衣一樣的塑料布?”孫立恩左思右想,決定還是有啥說啥——最好說的再直接一點,“這種塑料布只能遮蔽覆蓋軀體部分——你們的脖子都還露在外面呢!”
“這種病毒能夠通過皮膚接觸傳播?”恩里科教授大驚失色的問道,“WHO的報告里沒有說啊!”
孫立恩捂住臉嘆了口氣,“皮膚接觸病毒不會導致感染,但是病毒有可能停留在皮膚上,然后被帶入休息區域。哪怕不是進入休息區,你們的醫護人員在離開紅區,進入淋浴間的時候總不能帶著口罩洗澡吧?脫下口罩的過程就有可能導致感染。”
而光看著恩里科教授展示的防疫物資,孫立恩就開始擔心了起來——這些物資也……太簡陋了。
豪不夸張的說,云鶴目前隨便哪個社區的保安身上的防疫裝備都要比這些意大利的同行全乎。連體防護服加N95口罩,還有護目鏡和手套一個都不少。
意大利人甚至連個護目鏡都沒有——他們就只有一個防噴濺的透明面屏而已。
“這樣的防護設備是不夠的。”孫立恩在房間里找了一圈,找來了正躲在角落里玩手機的黃文慧主任,“黃主任,麻煩您先和恩里科教授聊著,我出去拿一套防護用品來給他們看看。”
這個會議室里一共四個人,一名湘北省的網絡通訊工作人員,自家院長和呼吸內科大主任。孫立恩使喚誰去拿東西都不好使,那還不如自己主動一點,跑一趟出去拿拿東西。
趁著黃文慧主任和恩里科交流呼吸機設置以及氨溴索用法的時候,孫立恩一路小跑到了北五區,拿了一整套防護服,然后再出現在了會議室里。他氣喘吁吁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呼哧呼哧了半天之后才喘勻過來。
拆包展示的過程倒是沒有什么問題,孫立恩非常仔細且緩慢的向恩里科教授展示了云鶴一線醫務工作人員平時所穿戴的所有設備,并且詳細解釋了這個過程的意義。
“我們會對所有醫務工作人員提前進行培訓,至少需要兩天,穿脫防護服超過十次之后才能讓他們進入紅區。”孫立恩演示完了脫下防護服的步驟后已經是滿頭大汗,他坐在桌子前面對恩里科教授說道,“我們的防護服能夠有效防止液體噴濺、同時也能夠防止細小顆粒沾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