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恩和恩里科教授的通話持續了兩小時,這場跨越大洋的溝通才終于告一段落。
阻礙兩人繼續溝通下去的主要原因還是時間問題。意大利那邊已經快到中午了,恩里科教授必須去替換之前值了夜班的同事們。
兩個小時的溝通讓恩里科教授自覺受益良多,他多次感謝了孫立恩和中國紅十字會的協助,并且提出了一項請求——請中國紅十字會提供一份英文版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診療指南。
“在一線的工作人員缺乏時間去閱讀相關文獻,我們也沒有時間觀察和復現相關研究所提出的假設。”恩里科教授無奈道,“研究內容就交給其他的研究型醫生去跟進,我們需要的是盡快能夠拿來用的指南。”
指南的部分只能請有關部門的同志們來處理——孫立恩也沒有那個法國時間來把這么長的指南翻譯成英文。
而在孫立恩這邊即將結束會議的時候,意大利方面的回饋也終于到了。之前那個突然出現在視頻會議里的家伙……他確實不是朱塞佩教授。而是供職于某個以西方著名金融中心為名的報社記者。
“他究竟是怎么獲得朱塞佩教授賬號的事情,我們已經交由警方調查了。”意大利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用帶著濃濃口音的英語抱歉道,“我們沒有什么組織視頻會議的經驗,這次的事情確實是由于我方疏忽所導致,浪費了孫醫生的時間,真是對不起。”
態度正確就好說。孫立恩點了點頭,他個人反正也已經罵過了,再加上人家一道歉,剩下的那點火氣也就差不多也消了。不過,有一點事情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一下。
“我看新聞上說,意大利方面報告的第一例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的病例是沒有中國旅居史,也沒有和中國游客接觸過的。”孫立恩提醒道,“如果確實是這樣,那就有必要對意大利目前這些新型冠狀病毒的感染者們進行大規模的PCR檢查和全基因組測序。”
孫立恩最擔心的情況是,在意大利大肆流行的新型冠狀病毒和目前在云鶴傳播的新型冠狀病毒關系并沒有那么大。
新型冠狀病毒的溯源工作……毫不意外的進展極其緩慢。畢竟當初的SARS病毒溯源工作持續了十幾年,在18年前后才完成了最終的溯源結論。但一種新型病毒突然出現在人類視野中并不是什么孤例。每一種病毒都有其天然宿主,而在一般情況下,病毒會在其天然宿主體內完成傳播和流行,這是“常態”。
而這樣的常態偶爾也會出現一些異常——就和其他生物產生基因突變隨后進化一樣。原始病毒在原宿主體內復制的過程中發生了變異。對于結構極其簡單的病毒而言,這樣的突變會造成巨大的影響。比如病毒可以在新的宿主身上寄生并且開始繁殖。
偶爾出現的寄生新宿主的能力,并不一定會對人類造成威脅——甚至有時候都不會對新宿主造成威脅。但新型冠狀病毒很明顯是變異成了一種……前所未見的形式。
它的結構和基因組結構和SARS病毒高度相似,很難說新型冠狀病毒究竟是當年SARS病毒變異之后卷土重來,還是和SARS病毒共享同一個祖先。而為了搞清楚這一點,全球范圍內進行科學合作至關重要。
孫立恩向意大利方面的提議就出于這個目的。意大利的疫情源頭成迷,孫立恩更擔心的是,在意大利大殺四方的并不是云鶴所流行的新型冠狀病毒。
意大利目前發現的首位本土確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的病人和云鶴并沒有直接關系。在時間和空間上,這位病人都沒有來過云鶴,或者和云鶴居民有過接觸。那么,搞清楚這名患者究竟是被什么東西、被什么人感染的,也許就能找到這次疫情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