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瑾美人欲親自將藥渣和皇后送來的藥膳送去給鐘太醫,無奈實在爬不起床。她思量幽若倒是個忠心體貼的,自己身邊也無其他可信之人。
于是將頭上的金簪賜給了幽若,說道:“我與你相處時日雖不多,但知你品性不錯,以后我們相伴于這清云宮,總歸要互相照拂,我也沒什么值錢的物件,這金簪是十二歲初入閣中閣主送我的成年禮,你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幽若趕忙拒絕道:“娘子萬萬不可,伺候娘子是奴婢的本分,豈敢收娘子如此貴重的禮。”
溪音虛弱地掙扎起來,“莫要推辭了,我出自鄉野,不是什么名門閨秀,你來服侍我,實在委屈了。如今我才是一小小美人,便已有人出手害我,怕是自保都難,以后你跟著我也要多加小心。
“娘子的意思是……有人害娘子!”
“容我晚些時候同你說,你先去將這藥渣還有皇后娘娘送來的藥膳都送去太醫院給鐘太醫,切記,一定別被別的人發現了。”
經查驗藥膳倒是沒什么問題,但是那藥渣卻是真真的被下了毒。此毒劑量甚微,初服只會使渾身無力,漸漸侵襲五臟六腑,大寒,可致女子不孕,是生在沙漠的碧落花籽提煉而成,尋常大夫根本不知道此毒。但剛巧鐘太醫入宮之前曾四處游歷,偶然見過。
隨后鐘太醫仔細寫了個調理的方子,抓了藥讓幽若帶回去私下煎藥給瑾美人,一來二去,鐘太醫和瑾美人也算是個相識了。
這日官家來清云宮探望久病不愈的瑾美人。方一進門,只聞得室內藥香味極濃。
“臣妾見過官家。”瑾美人從榻上起身才欲行禮,官家伸手扶住她,摟在懷中,抱上榻,溫柔地蓋好了被子,像哄孩子一般說道:“瑾兒身體未大好,毋需這些虛禮,近來朕國事繁忙,冷落了美人。
她心想,在未能尋到真兇之前,切莫打草驚蛇,以免惹禍上身,自己也只能繼續裝病,以降低那害人者的戒備之心,只是這江太醫,實在是不能繼續用了。這幾日她一直拒絕江太醫的問診,想必已然生疑,不如就趁此時解決此事。
“官家說的哪里話,是臣妾福薄,竟如此不小心跌落水中,讓官家心憂了。
“瑾兒,可如何病了這么久,始終不見好,朕去把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叫來為你診治,如何能讓朕的美人玉減香消!”
思索片刻,溪音強裝作嬌滴滴地拉著官家的衣袖笑著說道:“官家,臣妾不喜那江太醫,開的藥甚苦,又沒什么成效。”
“果然孩子氣,藥哪里有不苦的,但既然你不喜他為你診治,換一個太醫就是了。”
幽若靜靜在一旁觀察著,宮女向來不敢抬頭見天顏,但幽若卻是膽子大的很,不但盯著看,眼睛還滴溜滴溜轉著,一時間吸引了官家的注意。
“你是之前佳妃宮里的吧。”
“回官家,奴婢之前正是佳妃宮里的掌事宮女。”
“看上去是個伶俐的,可要盡心服侍才是。”
“奴婢定當盡心竭力,只是……”
“有話不妨直說。”
“奴婢斗膽,美人病了這許久都不見好,宮里太醫自然醫術高超,但也只醫治宮內的貴人們,見過的病癥也有限,若是能為美人尋一位見多識廣的,興許更妥當些。”
“朕記得鐘太醫之前在民間游歷許久,不如讓他為謹美人診治吧。”
虧得幽若是個機敏的,早就和瑾美人對好了詞,如今鐘太醫可以光明正大為其診治,江太醫那邊卻是慌了神。
喬貴妃在宮里略略擔心了下,猜測難不成是官家發現了什么,才忽然為瑾美人換了鐘太醫。
若說她的計謀也是粗淺,先是推瑾美人落水,再派自己的心腹太醫去診治,就差將自己的名字貼在那藥罐上了。
瑾美人和幽若如今已經愈發親密,二人又都習些詩書,平日里也常常一起探討。溪音入宮前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如今即便是做了美人,依然不改天性,爛漫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