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末哥哥!”
遠遠跑來一只雪團子,定睛一看是李侍郎家的雙兒。
“雙兒。”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雙兒高興地笑了起來,又忽然有些害羞了。
“哥哥,你去哪里?”
“我去游歷。”
“那我跟你一起去!”
“別鬧,你還是個小孩子,吃不了舟車勞頓之苦。”
“我不小了,今年已經十四歲了,爹爹說再過兩年,我都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子末見她人小鬼大,馬車已經等候多時,不好再耽擱,便笑道,“我是奉旨出宮,耽擱不得,回來給你帶禮物好不好?”
雙兒回想曾經街上那個落魄的小少年,再看著面前這個英姿勃發的他,欣然一笑,答道,“好,那說好了,我要你將沿途好看的好玩的都畫下來,回來拿與我看,就當我也陪你去了。”
“不敢辜負雙兒娘子囑托,子末言出必行,為你將一路風景帶回來。”
馬車疾馳而去,雙兒停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你……保重啊。”
一旁的侍女疑惑道,小娘子生性活潑,從未藏過心事,唯獨對王畫師,似乎不太尋常,但也不敢多言,說道,“娘子,我們回去吧,你一個人出來,大人不放心的。”
此時,宮中卻有另一番烏糟事情,趁著溪音離宮,月茗命人潛入清云宮,拿走了一應信件,打開后發現都是子末的書信,字里行間情意繾綣。
“呵,你們真是膽大包天,溪音,我看你如何應對此事。”月茗冷笑著說道。
回去的路上,她內心有些忐忑,拿著信件的手也有些顫抖,她不知道自己在顧及什么,又在恐懼什么。她想起那張貌美的臉,想起她的萬千寵愛,不可遏制地想去摧毀。可是,除卻溪音琴師的盛名,她也是那個無數次陪伴著,安慰著自己的小姑娘,一時間彷佛割裂出了兩個溪音。
回宮后,她大醉了一場,看著自己手上的疤痕,將酒杯摔碎在地,她哭著道,“為何我便要如此低人一等!”宮中女子以色侍君本就是尋常事,可她全憑自己獻媚討好才獲得圣寵,如此卑微,甚至有些不堪。
不一會兒溪音回宮了,帶了些好吃好玩的送到了阿瑜那里,二人閑話了一番后溪音便離去了。她想到月茗,若不是她同自己鬧得這般僵,本應該也該為她送些東西的。
正沉思著,路上遇到了鐘太醫,二人因之前的事情避嫌的很,鐘良拉她到角落里,急切地說道,“溪音,子末出宮了,這一去只怕要一年半載,他囑咐你要照顧好自己,保全自身,好好等他回來。”
“什么!何事如此急迫,竟然都來不及和我說一聲?”
“聽說是個重要的差事,具體我也不清楚,我不能與你閑話太久,這就回了,一定要好好的。”
溪音頓時覺得心里空了一塊,整個皇城都瞬間蕭索,原來他在她心里早就如此重要,縱然不能常常相見,但只要看到明月樓亮著的一盞燭火,內心便無比充盈。
她一個人走走停停,在明月樓外徘徊著,注視著窗格,可是里面依舊漆黑一片,無半點光輝。
他,真的走了,沒留下半封書信。
一年半載,歸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