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皇后娘娘請你去中宮一敘。”
溪音掙扎著起身,簡單梳洗了便過去了。”
待行至中宮,皇后摒去下人,獨自與溪音談話一番。
“瑾美人,你入宮時間也不短了,我知你心思,但卻不得不勸慰你,只因你與我一位故人極其相似。”
溪音問道,“是何人?”
“你見過的,冷宮中的容娘子,只可惜如今她已經故去了。”
溪音坐在一旁,慢慢地聽皇后講述著這段往事。
“她是個心氣高的女子,容貌過人,氣質脫俗,我與她自小便相識了,日日在一處……”皇后陷入了無限悵惘之中,那些年少的青春往事歷歷在目。
容袖是秀才之女,并不似皇后鄭氏門第顯赫,但因容袖父親曾對鄭家有恩,因這層緣故,容袖養在鄭府,飲食起居都和本家主子并無差異,也習了詩書,樂理等。
鄭氏蕙質蘭心,溫柔大度,也知容袖寄人籬下必不會太開心,便常常藏拙,由此凸顯容袖的才華。
容袖樣貌生的美麗,又天性孤傲,常常不被府中下人待見,每次被刁難也只得忍氣吞聲,但只要鄭氏在,她總能得一個公平。
就這樣,兩個姐妹一起相伴十年有余,直到鄭氏被選入宮。那是容袖第一次在人前落淚,待到眾人都散去了,她拉住鄭氏的手說道,“必須得去嗎?”
鄭氏點了點頭,沒有言語,她們那一夜沒有掌燈,就直直地對坐了一夜。
天亮后,鄭氏就要入宮了,才要出門,只見容袖沖了過來,“不管去哪兒,我都陪著你。”說完容袖跪在鄭父面前擲地有聲地說道,“我愿做姐姐的貼身的婢女,一同入宮。”
鄭父大驚,“你這樣我如何對得起你父親的囑托,縱然是你有心入宮,也當為嬪妃,而非奴婢啊。”
容袖拒絕了鄭父的提議,堅持做宮婢陪同鄭氏入了宮。
那是個深秋,葉落了一地,鋪滿了青磚,她們一步步走向了各自的宿命。
盡管容袖百般照應,但宮里不比宮外,容袖受了很多欺負,常常不與人言,就如同當初一般默默承受。
鄭氏心疼無比,于是在宮中設宴邀請了官家,但并未告知容袖,待趙佶來時,正逢容袖撫琴,容袖被趙佶相中,一曲動宮城,當即冊封了美人,而后數度升遷,直到做了貴妃,容貴妃國色天香,闔宮盡知。
但自承寵后,容袖就與皇后生分了不少,眾人皆道容袖忘恩負義,不愿見皇后是因為不想記起自己曾經為奴為婢的過往。但皇后卻知并非如此,容袖怪她,怪她不過問自己就隨便把自己獻給了官家。
期間容袖屢屢鬧小脾氣,不是不小心砸了陛下的賞賜,就是作踐自己跳河上吊,若不是皇后一直力保她,她的小命早就不保了。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別扭什么,放著好好的恩寵不屑一顧。
直到那日,容袖來找她,一身素衣,半披秀發于肩頭,面上無半分血色。
容袖走進了鄭氏的床幃,鉆了進去,緊緊靠在她身邊,她隱約聞到她唇齒間的藥香,小聲問道,“怎么了,生病了?”
容袖沒有說話,大顆的淚水滴落在枕頭上,壓抑住哽咽的聲音,從后面抱住鄭氏。過了許久,她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等到天亮后,皇后還未起身,便有人來通報,容貴妃服了九寒湯,陛下大怒,將其打入冷宮,此時人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