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中閃過微光,方圓一里之內的靈氣席卷而至,最后一次運起靈氣沖破壁障,煉氣五層得成。
瑯書突破后繼續運功鞏固過修為,從無我之境中脫離出來,感受到識海中的神念似乎增強了些,已隱隱接近尋常筑基期修士。
五感增強,隱約可聽聞幼鳥的啾啾鳴聲。她將小窗推開,撲面而來的風帶來久違的愜意。
陽春三月花情濃,不見花影,惟見樹婆娑。
而今日,她終于能踏出這扇斷送了她七載年華的門扉。
太久了,瑯書已經記不得初來時,臺階上有沒有苔蘚痕跡。想要走出去,又折身回去照鏡子,反復整理并沒有起皺的衣襟和長袖。
拂拭著銅鏡,竟有些無端的恐慌。鏡中朱顏未瘦,可她天生向往自由的心已經略顯黯然。
“瑯書,撫楊真人在等著你呢。”付師叔催她。
“是,這就來了。”
她口中應著,矛盾地想,這屋子關了自己許久,臨行時怎么生出怯意了呢。
踩上多年未曾踏足的石磚,感慨萬千。
在焦云入魔時前來救人的撫楊真人,駐守在山上有一年了。她看向這慈眉善目的金丹真人。
“弟子瑯書,已將邪魔留下的穢氣除去,特來申請下山許可。”
撫楊真人示意她起身,“能夠做到這一步,足以顯示你修道之心堅定,毅力過人。辭別山上友人,回問己峰修道吧。”
瑯書深吸一口氣,躬身行禮,“多謝真人。”
再抬起頭時,眼角隱有淚光。
撫楊真人輕捋長髯,“喚醒祖師,補足道法,亦有你一份功勞。點星峰的空流真人不日將出山,你雖未正式拜入點星峰,卻承了道法與祖師指點。不論筑基后選擇去哪處,到時候都該去拜謁。”
“是,弟子記下了。”
“去吧,好孩子,”他微笑道,“今后要潛心修道。”
拜別真人,她回到住處將傳承玉石和零碎用具打包收起,再去和柳、杜二人告別。
七年未見,柳靜生已經不是印象中那個白凈的青年,眉間生出溝壑。
“柳兄,今日我要下山了。”她說。
“……哦,是你啊。”
他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
魔氣摧毀了他曾經靈活的頭腦,加速了他的老化,看上去像是五十多歲的老者。
一個是面如嬌花,一個是形容枯槁,怎一個悲字了得。
他扶著門,很吃力地說:“不必掛念我,還有杜兄陪著,去尋焦云她們吧。我沒有別的贈你,只能祝你一句前程似錦。”
“柳兄……”
“看我這記性,去年就做好了這個要給你的,怎么又忘了,”他一拍腦袋,從袖中取出一個四面骰子遞給她,“這是無須靈力就能驅使的傀儡,使用方法和先前那個一樣,金簽在尖端,一拔就能抽出來。”
“你不留著用嗎?”瑯書擔心他沒有可用之物。
柳靜生擺手,“我留它做什么,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咱們幾人中,除了焦云之外,惟你有希望擺脫掉魔氣之擾,現在看來,我猜對了。”
瑯書握著小巧的骰子,只覺燙手。
“那,我之后再來看你,焦云她來不了,但我修的功法不懼魔氣。”
柳靜生點頭,“好,我和杜兄等著你。”
他真的看開了,或許也是好事,瑯書想。總比杜半桑郁郁而終要好一些。
柳靜生的記憶愈發混亂了,杜半桑前幾日已經去世,他仍以為他還活著,在山上苦熬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