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頓時莞爾:“王大尹這所謂專門挑出的答卷,是按照什么標準挑的?”
鄧小呆見王杰朝自己努了努嘴,他就立時接口道:“王大尹說,專挑那些字寫得最好的,答題時拿圣賢文章糊弄人的卷子,又或者亂答一氣,不知所云的卷子。這兩類卷子送去平民書院,其他的則是回頭送到國子監來。”
剛剛把銅鍋端到門口的阿六不禁小聲嘀咕道:“殺人不見血。”
他這聲音不大,王杰卻沒錯過,他卻沒有因為阿六這非議而惱怒,反而泰然自若地說:“在主持府試的時候,我寧可看到白卷,也不愿意看到在那費盡心機填滿空白的卷子。所以,不懂裝懂,卻還試圖濫竽充數想混進九章堂的,這種抱著僥幸之心的人,簡直浪費我的時間!”
幸好我從當年開始,考試的時候那就是懶人一個,做不出就開天窗,絕不會煞費苦心把空白填滿……否則碰到王大頭這種老師真是要倒大霉了。
張壽心里正轉著這么一個無稽的念頭時,鄧小呆卻盯著他的腰間看了好一陣子,最終忍不住突然問道:“小先生,你什么時候開始佩劍了?”
“你倒眼尖,今天還是我帶劍出來的第一天!”張壽頓時一樂,見王杰眉頭一蹙,他就把事情來龍去脈道了一遍,隨即還把今日自己在半山堂中的那番鬼話也說了,末了就笑道,“我今天還有意拿唾面自干的典故打了個比方,想來那些監生應該已經傳出去了。”
“這些魑魅魍魎之輩還真是無法無天!”王杰微微瞇起眼睛,隨即有些歉意地說,“那天朝會上我歸功于你,后來在葛宅,事情又傳開了,你解開那些密信的消息如今人盡皆知,看來某些人已經蠢蠢欲動。你如今公然把劍帶了出來,是想再狠狠刺激一下幕后主使?”
張壽微微一笑:“沒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不把人釣出來,我寢食難安。”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王杰若有所思重復了一遍張壽這話,隨即就贊許地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好!那么,你是打算以身作餌了?”
“我是這樣想的,能做出送劍威脅這種不明智舉動,應該是像炮仗一點就炸的人。既然如此,何妨我高調一點,試一試能不能刺激對方忍不住動手?如今冒一點險,日后雖說不能一勞永逸,但也至少能殺雞儆猴。”
見張壽說得淡然自若,絲毫沒有埋怨是自己當初硬把人請來順天府衙幫忙,這才讓其陷入了麻煩的漩渦,王杰頓時有些過意不去。之前那大堆卷子積滿順天府衙,他忙活了好多天才能透口氣的那點怨氣,頓時被他拋到爪哇國去了。
從這一點來說,被人背后罵冷臉無情的王大頭,其實是個很厚道的人。
“這件事我不能置身事外,畢竟事出有因,因我而起。趙國公府的人目標太大,你若是決意冒險,不用他們出手,我暗中布置好人手呼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