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公主不禁咬碎了銀牙,卻也只能忍氣吞聲地說:“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一個會這樣算計,一個會這樣沖動……我只不過是輾轉讓大哥得知了這么一個消息……”
“好了,過去的事,我也懶得說了!”朱瑩沒好氣地打斷了永平公主,這才不咸不淡地下逐客令道,“你不是要去月華樓嗎?你去當你那才華橫溢的高貴才女,我在這當我的蠻不講理霸道大小姐,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算計阿壽和我家,我管你干什么!”
雖說早知道朱瑩就是嘴硬心軟的脾氣,從前也從來沒因為和自己爭吵又或者其他齟齬去太后和皇帝那告狀,可此時朱瑩話說得如此**,永平公主還是忍不住暗惱。可她知道之前就算死不承認那件事和自己有關也沒用,最了解她的,確實是眼前這個死對頭。
當下她就沉著臉轉過身去,可正待要走,她就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了朱瑩那又驚又喜的聲音:“阿壽!”
永平公主微微一愣,扭頭一看,就只見朱瑩已經是將竹簾拉開了一條大縫,赫然正探出身子笑吟吟地從那空隙向樓下招手。想到自己如果這會兒離開,一出門恐怕也要和張壽正面撞上,她干脆就停下了步子,索性轉身來到了朱瑩身后。
居高臨下望去,她就只見張壽騎在馬上,正抬頭笑著對朱瑩打招呼。明明是非常樸素的墨灰色衣衫,可穿在他身上,卻越發襯托出了那筆挺的身姿,哪怕是他因為要遮擋正午太烈的陽光而抬手遮眼,可那真摯的笑意依舊從那眉眼嘴角滿滿當當溢了出來。
“瑩瑩,這么巧?你是在這邀人聚會?”
即便永平公主素來覺得,那些從科場中過五關斬六將殺出來的方是國之棟梁,張壽如今雖說看似一再超擢,根基不穩,日后未必能走多遠,對于背地里那些說張壽和朱瑩郎才女貌的說法更是嗤之以鼻,可此時此刻看著兩人就這么旁若無人地說話,她還是覺得不是滋味。
哪怕她從來不是個愛慕顏色更勝過才學的人,卻也不得不承認,張壽除卻那潘安之貌,自有另一番和其他人不同的才學。而就是這樣一個胸有溝壑的少年才子,卻竟然真的和那些只愛一張皮的輕浮少年一樣,喜歡繡花枕頭一包草的朱瑩。
雖說她從來沒有傾慕過哪個男人,但費盡心思對她獻殷勤的貴介子弟卻也很不少,是否真心,她還是覺得自己能看出來。朱瑩生來就被家里父兄長輩,宮中太后皇帝捧在手心里,如今還能碰到這樣的如意郎君……她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
雖說不知道背后永平公主是何等羨慕嫉妒恨,但就算知道,朱瑩也會滿不在乎地表示,我就是比你運氣好,那又怎樣!此時此刻,她笑吟吟地扶著欄桿對張壽說:“沒錯,我約了一群姐妹在這兒喝茶小聚,這兒的揚州茶點可出名了!你這是從哪來?”
張壽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竹簾縫隙后頭那一雙雙窺伺的眼睛,當下就若無其事地說:“我剛帶張琛和陸三郎,還有你二哥他們七八個人去了一趟聽雨小筑,敲定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