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家真的一代比不上一代,就算有個秦國公虛名,日后豈不是就成了靠著祖宗余蔭混吃等死的廢物?萬一臣真的有寫八股文的才能,日后也像朱大公子的老師劉老大人似的,四十八歲大器晚成考中一個進士呢?”
他的聲音并不大,說得也沒有一點底氣,可皇帝聽在耳中,面上漸漸就露出了笑容:“如果你是沖著明月來的,朕本來還想提醒你,就明月推薦的那些才貌雙全的才子,她都尚且和人沒什么瓜葛,你要想靠著寫八股文就能博得她芳心,那簡直是癡心妄想。可現在嘛……”
皇帝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現在朕倒是得說,你有那么一點兒志氣,但也只是一點兒。你說的瑩瑩大哥的老師,是前兵部侍郎劉志沅吧?你覺得他是大器晚成?你只知道他是四十八歲中了個會元,那你知不知道,他當初十四歲中了秀才,二十五歲就中了舉人?”
張琛先是一愣,隨即倒抽了一口涼氣。而張壽則是見怪不怪,要知道,歷史上的明朝,意氣風發的年輕舉人一次次落榜,那簡直是家常便飯。
不說赫赫有名的南直隸鄉試解元,結果卻卷進鄉試舞弊大案,于是廢置終身的唐寅唐伯虎,就說徐光啟的恩師焦竑,人家十六歲中秀才,二十五歲中舉人,結果考了一次次會試卻始終落榜,直到五十歲才一鳴驚人考中狀元,簡直是一出活到老,考到老的奇跡。
而皇帝見張琛終于露出了瞠目結舌的表情,他就語重心長地說:“制藝時文不是那么好寫的,多少名士鉆研一輩子都未必能金榜題名,你就不要和他們去爭這塊敲門磚了。至于明月……朕且問你,你喜歡她什么?”
張壽見皇帝分明沒有點張琛去做駙馬的意思,他微微松了一口氣,立時也跟著問道:“永平公主姿容昳麗,人稱才女,你是傾慕她的品貌,還是傾慕她的才華?”
張琛壓根沒想到,皇帝那么直接……而張壽竟然比皇帝更直接!
他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鎮定心神,隨即才小聲說道:“臣只是想娶一個和家母不同的妻子。家母太過三從四德了,樣樣都依著家父,所以才以至于家父我行我素,不思上進……臣就是希望未來的妻子能特立獨行一點……當然也一定要是難得的美人!”
朱二簡直想罵娘。敢情你從前追在我家妹妹后面,就是因為她是特立獨行的美人?你這家伙,就為了氣你爹,又或者說要標榜和你爹不同,就來這一套?
而皇帝昨天才被永平公主氣了個半死,今天再看到張琛這么一個活寶,哪怕他早知道這世上無奇不有,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當下他也不再理會張琛,而是看著朱二問道:“那朱二郎,張琛因為明月的特立獨行,才貌雙全而動了君子之心,你呢?”
朱二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愣了一愣之后,他就本能地說:“臣不像張琛那樣不切實際。臣只要妻賢子孝就夠了!”
希望有一個賢妻,這種要求不過分……可是你在媳婦都沒娶上的情況下,就希望有個孝子的愿望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