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午飯,張壽自然是在蕭家吃的。除了蕭成和張武張陸,還有熟門熟路找過來蹭了這頓飯的陸三郎和張琛朱二。當張壽把剛剛對張武和張陸說過的,讓半山堂中眾人輪流為蕭成講解唐詩三百首的話復述了一遍之后,陸三郎是如釋重負,張琛是瞠目結舌,而朱二……
直接找借口支開了蕭成之后,朱二就哀嚎了一聲:“我說妹夫,你自己這個國子博士教他不行嗎?為什么要我們上?我唐詩早就忘光了……呃!”
見張壽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己,他一想到這話傳到祖母和母親那兒的后果,登時垂頭喪氣道:“好好好,我日后會去好好溫習唐詩三百首的,這還不行嗎?”
“記住,小孩子問題多,你們得把能想到的都好好想一遍,別被人問住了。而且,他未必只問你們每天給他講的那幾首,說不定會問別的。別讓他覺得,你們和他朱大哥相差太遠。”
可我們和朱廷芳本來就不是一類人啊!我們本來就和他差得很遠!
就連陸三郎,也忍不住在肚子里如此嘀咕。可他終究慶幸自己是九章堂而不是半山堂的,所以能躲過這一劫,比其他人幸運多了。可緊跟著,他那幸災樂禍的心思就完全無影無蹤。
“陸三郎,我和葛老師說過,最近要撰寫一套自然叢書,所以,我暫時抽不出空來。那些基礎的數學部分,你給我好好教一教蕭成。就用葛氏算學新編第一卷。別像九章堂里講那么快,他畢竟就是個八歲孩子,耐心一點,慢慢教。”
這下子,就連陸三郎也不禁叫苦連天。朱大哥你快平安回來吧,我沒法替你帶孩子啊!
張壽當然知道,半山堂那些貴介子弟學問大多不行,但他相信,緊急回去溫習唐詩三百首,給蕭成這個小孩子講一講,勉強還是可以的。至于陸三郎,以小胖子那水平給人講數學啟蒙,那已經完全是大材小用了,根本不用擔心。
與其說他這安排是為了教蕭成孩子,還不如說,那是為了鞭策這些出身富貴的監生們。
相比人員復雜的半山堂,九章堂中依舊按部就班地在推進課程。短短一個多月,課程早已經到了一元兩次方程,正在因式分解上糾結。因此,張壽有的是時間在講解之后布置大量課堂習題,然后在別人冥思苦想的時候,自己在講臺上抽空寫一寫自己的基礎物理。
毫無疑問,他并不打算先推出什么星球說,而是打算從各種物理現象開始,漸漸深入到牛頓力學。對于這年頭的大多數人來說,這應該是最容易接受的東西了。
而國子監周祭酒和羅司業這兩天卻是焦頭爛額,半山堂中出了一個駙馬兩個儀賓,這其實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朝中同僚動輒在他們面前冷嘲熱諷,甚至有人摩拳擦掌,沒事就抨擊張壽挾私偏袒,他們縱容不理,這兩個國子監中的真正大佬怎能不頭疼?
偏偏皇帝早朝后又召了他們過去,丟出了張壽提的包括分課制在內的一系列議題,他們自然應接不暇。哪怕私底下商議討論的時候,他們不得不承認,其中大多數確實可行,可仍舊不免覺得張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