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張壽的聲音告一段落時,車內的主仆三人就聽到了阿六那淡淡的聲音:“是少爺你自己讓我加快速度趕路,以免趕不上晚飯的。再說……”
“別再說了,這兒的鑰匙你有嗎?有就去開門!”張壽剛剛那疾言厲色的教訓,也就是表明一下自己并非占朱瑩便宜的態度,卻沒打算讓阿六真的老老實實把那明擺著的用意給挑明。他沒好氣地橫了少年一眼,隨即環視著面前那分明還保持著舊貌的圍墻。
墻壁上依舊粉刷得雪白,上頭的漆黑瓦片還顯得很新,既然里頭沒有住人,那很明顯,這地方就是一直定期有人整修。對于一座抄沒的別院如此上心,分明是上頭有人如此吩咐,而那個人不是皇帝就是太后。怪不得沒人敢亂撿便宜,以免莫名其妙就見罪。
而朱瑩看著這宅子的圍墻,眼神中也露出了幾許異彩:“聽說這別院是有名的造園大師,江南的胡安山親自畫的圖紙,而后又親自督造的,可惜我生得晚,沒進去看過,今天要不是阿六,我還找不到機會。阿六,你到底弄沒弄到鑰匙?要是沒有,我們就翻墻進去!”
“……”
湛金和流銀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大小姐真是覺得和壽公子已經被趙國公府上上下下視作為姑爺,所以兩人之間已經可以熟稔到不拘小節了嗎?當她們情不自禁地去看張壽時,卻只見張壽抬頭看了看圍墻,仿佛是在衡量那高度,決定是不是要真的翻墻。
好在就在這時候,阿六給出了一個讓她們如釋重負的答案:“我當然有鑰匙。”
在張壽懷疑的目光注視下,阿六從懷中拿出了一串鑰匙,隨即走上前去,一把一把摸索著開門。見此情景,原本就覺得不大靠譜的張壽只覺得心情更微妙了。
他怎么覺著阿六像是溜門撬鎖的小蟊賊在一把一把試開,看那把萬能鑰匙能開門進去?
然而,阿六動作很快,不過試到第三把鑰匙,他就啪嗒一聲把鎖打開了。等到他推開大門時,朱瑩就若有所思地說:“這都空關了十幾年的房子了,居然推門的時候沒社么響聲?”
“大約是有人定期給門鎖和合頁什么的上油。”張壽口中這么說,卻招呼了朱瑩入內。這別院門樓倒是頗為氣派,但一進大門入內,他就發現,格局和趙國公府那種方方正正的前堂后院好像有些不同。
偌大的院子后頭,是一座五楹大堂,而堂上方的匾額上,卻不是像別人家那樣題著各式各樣代表美好的字眼,又或者出自各種詩詞典故里的詞語,而是只有鋒銳十足的兩個字——無題。至于落款,日期,呵呵,完全不存在。
而阿六如同管家一般,提著一串鑰匙上前,這一次,他熟能生巧地只用了兩息的功夫就打開了這座無題之堂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