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眼神閃爍,突然似笑非笑地問道,“不是因為之前朝廷對欽天監為官者不許任他職的禁令,以及對民間天文星象學的禁令,你才不愿意去碰歷法?”
“當然不是。”張壽滿臉的正色,“臣的老師葛太師不是曾經執掌過欽天監一陣子嗎?齊太常不是也曾經執掌過欽天監一段時間嗎?英宗皇帝和先帝睿宗皇帝都已經破了這個禁令,而且欽天監如今也有不少精通算學和天文的人,不用外人來指手畫腳。”
見皇帝似乎不那么相信地端詳自己,他就索性輕描淡寫地說道:“如果讓臣這種外行人來編歷法,臣就只能用一個省事的法子,比如說,統一每年天數,一年十二個月,一三五七八十臘,這七個月每月三十一天,二月每月二十八天,其余月份三十天,正好三百六十五天。”
他只當沒瞧見眉頭都快擰成一個結的朱廷芳,自顧自地說:“然后,每逢四年為閏年,閏年的話,二月加一天,為二十九天,一年三百六十六天。而每隔百年,不能被四百整除的年份不是閏年,二月仍為二十八天,能被四百年整除的就是閏年。”
反正說都說了,他自然是說得頭頭是道:“至于起始點年份怎么算,唔,可以把新歷和現在歷法對照一下,根據二十四節氣的日子而定。這個簡易歷法,每月四五號一個節氣,每月二十二二十三左右,又是另一個節氣,十二個月,每月兩個節氣,正好二十四節氣齊全。”
說到這里,張壽就一攤手道:“這樣一個簡易的歷法,就是臣一個歷法門外漢的能力極限。皇上如果讓我去和欽天監那些官員一道重修目前通用的那種復雜歷法,臣大概只能做一件事……裝病,或者說,裝傷。”
“張壽!”朱廷芳終于徹底聽不下去了,怒喝打斷了張壽的話,“歷法乃是何等重要的東西,耕種漁獵往往全都要靠歷法而行,你怎能如此兒戲!”
誰讓皇帝竟然要問我歷法的?這次去算了歷法,下次是不是還要我算日食月食?再下一次是不是還要算某些彗星出現的日期?我哪有這種經驗!再說,這種玩意預測太準也許會引起朝臣驚駭甚至提防,預測得不準,卻會成為別人攻譖我的借口。我干嘛自己給自己挖坑?
張壽腹誹的同時,臉上卻淡定地說:“皇上,臣剛剛說過,臣只有這樣省事的法子,朱大公子都說臣兒戲了,請皇上務必另尋高明。”
皇帝又好氣又好笑地盯著張壽審視了好一會兒,見人依舊淡然若定,他便突然側頭問朱瑩道:“瑩瑩,你覺得你家張郎這歷法瞎掰得如何?”
“皇上都說是瞎掰了,那還問我干什么?”朱瑩不滿地哼了一聲,隨即就嗤之以鼻道,“我又不知道歷法是根據什么東西編的,我只知道,反正那大明歷掛在那,每天撕一頁,我也就知道今天是哪天就夠了,其余的我才懶得管,平常人也就是婚喪嫁娶看看吉日而已。”
可說到這里,她突然話鋒陡轉道:“但是,阿壽這也就是隨便說說,別說欽天監,朝中那些老頑固也是絕對不會接受這種新的簡易歷法的,所以皇上你就別難為阿壽了。他又不是無所不能,哪里就真的擅長所有要求計算的東西?”
她可是看到張壽悄悄對她打手勢了,要不,她鐵定幫著張壽說話,死也要把現在的歷法改成張壽說的那種。可既然張壽自己都不希望趟渾水,她當然要幫人推掉這個麻煩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