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發了一通脾氣之后,大皇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地吩咐道:“既然張琛那家伙要和人拼財力,你去和那幾家言語一聲,從江南多買點棉花上來,賣給邢臺那邊的兩個冤大頭……”
說到這,他冷不丁想起自己之前從陸三郎手中買那新式紡機的樣機和圖紙,而付出的五百畝滄州棉田的代價,一時間再次心痛欲死。這要是那五百畝棉田還在他手里,那么,只要張琛還是這么敗家子,他等到新棉上市時,就能把秦國公府的家底掏空不少,正好報仇!
“既然棉花沒了,各家工坊就先停工好了。如今干一個月能頂得上從前干三五個月,反正他們不會虧!如今虧掉的,轉眼間就能從秦國公張家身上榨出油水來!”
大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看那親隨連聲答應退了下去,他想到之前把自己派到邢臺的人給打了的二皇子那個心腹王深,只覺得猶如吞了蒼蠅一般惡心。
雖說二皇子挨了一頓板子,據說如今還下不了床,可這家伙的人依舊能夠大搖大擺出京,繼續和他做對,父皇竟然也不聞不問!而母后如今被禁閉在坤寧宮,堂堂一國之母竟是還不如那些妃嬪。而他這個堂堂皇家嫡長子,卻被困在滄州這樣一個小小的地方!
邢臺正鬧什么亂子,又怎么牽扯到了滄州,大皇子又是怎一個煩亂了得,這全都和朱二沒關系。他帶著幾個護衛悄然從海淀趙園出發,一路恨不得晝伏夜出——卻又怕被人當成是宵小,因此最終不得不做了點喬裝打扮,抵達滄州時,正好是邢臺人買空了滄州棉花的時候。
他卻壓根沒理會人家兩邊在較什么勁,一到滄州連客棧都顧不得去找就打算去那家海商鋪子,結果卻被幾個護衛給勸了下來。雖說幾人都不知道大小姐和二少爺瞞著家里其他人這是在搗什么鬼,但他們到底更領市面。
“二公子,你這風塵仆仆地跑過去,別人立刻就知道你是專程去找他的。到時候不說給你來一通糊弄人的鬼話,你看中的東西,他們自然就會坐地起價。還是先找個客棧住下,然后再換一套行頭,悠悠閑閑,讓人當咱們是順道閑逛的過路閑人,那才最好。”
于是,朱二只好先挑了家所謂的百年老店,沐浴之后換了一套不顯山不露水的行頭,這才帶著幾個護衛匆匆出了門。然而,等到他是依照阿六給他畫的簡易地圖找到地方時,卻只見那家在海商一條街上毫不起眼的小店下了門板,赫然關門歇業。
這下子,朱二公子簡直是又驚又怒,那種緊趕慢趕卻還撲空的巨大失望和憤怒糅合在一起,以至于他整張臉都有些抽搐了。
好在他身邊那幾個護衛異常乖覺,立時分出了一個去周邊打探消息,不一會兒人就笑容滿面地轉了回來:“二公子,此間店主是專門賣海貨的。明明北面的天津,南面的登萊和膠州都是更好的港口,可這家伙就喜歡窩在滄州,慢條斯理地賣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人今天沒開門,是去找人下棋了。那老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做生意從不積極,所以周圍相鄰的店鋪全都在背地里叫他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