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窮苦人的生活啊……連多準備幾身衣裳的錢都沒有,哪來的錢到官府替他們一個個交稅?哎,我就是存著一份好心把人接回來給他們一條活路,可我沒錢啊!這還是藏海替望海寺管著田莊,種著菜地,否則根本沒地方收留他們。”
見朱瑩仿佛已經有些被這老頭兒給說動了,張壽卻突然開口說道:“這么說來,你不是把他們當成不要錢只管飯的奴仆使喚?”
“我哪有!”老咸魚這一次終于像被踩著尾巴似的,一下子暴跳了起來,“張博士你不信問問他們自己,他們樂不樂意留在這……”
“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盤,他們這些沒戶籍的海外人士,一口官話都說得別扭,不樂意留在你這,還能去哪?”朱瑩此時終于恍然醒悟,當即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剛剛自己也承認了,連衣裳都買不起,就是只管飯。”
“我也確實只管飯,但一年也有兩套衣裳,就這樣,帶他們回來,安置在這里的這幾年,我也快被掏空了。至于收獲……種點瓜果菜蔬,能掙幾個錢?更何況一開始種出來之后,那還水土不服,棉花更是到現在都沒個長進。”
老咸魚也不計較朱瑩的態度,徑直叫起了撞天屈:“但是,即便我是只管飯,那也不容易,你們看看滄州,先前之所以群情激憤鬧出那樣的事情,不就因為想求一頓溫飽不可得?”
說到這里,他腦袋一揚,**地說:“一會就該晚飯了,你們也正好可以看看,藏海還有他的徒弟,和這些漂洋過海而來的夷人,是不是吃得一樣!”
張壽剛剛看似只是隨口一問,其實并不僅僅是想弄清楚老咸魚對待這些所謂失去家園的“夷人”到底是個什么態度,是否把人當成奴隸看待。他更好奇的是,人到底是來自哪里。
要知道,從東北亞到東南亞,人種其實都沒有太大區別,這些所謂的海外夷人,說不定并不是來自美洲,而是來自那些更近的地方。
而且,如果這些所謂的夷人真的來自美洲,,那么,這些人是完完全全的美洲土著,還是太祖那只船隊遺留下來的后人?
于是,當不多時有人一桶桶把晚飯的飯食挑了過來,揭開蓋子,卻是加了咸魚的豆飯,張壽眼看每人都是一大碗,先前那個一驚一乍的“夷人”也狼吞虎咽吃得異常香甜,甚至他的同伴還有人和那些光頭和尚們低聲說話,他就轉過身,對氣呼呼的老咸魚肅然一拱手。
“錯怪你了,抱歉。”
大胖和尚藏海從剛剛開始都沒怎么說話,盡在那看老咸魚和這一撥尊貴來客的交鋒了。此時見張壽竟是如此直爽道歉,他不禁大為意外,再見老咸魚頂著那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說無妨,他忍不住抓了抓完全沒毛的腦袋,都不知道兩人到底誰才是戲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