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冼云河那一群赤腳漢在滄州掀起的巨大風波,張琛頓時啞口無言。而緊跟著,他就聽到身后又傳來了阿六的聲音:“還有,我沒生氣。”
當看到張琛和朱二不約而同再次回頭看向自己時,阿六就很平淡地說:“我就是覺得小花生一個人挺可憐的,所以隨便替他出個主意,用不上就算了。”
隨便出了這么個主意……結果居然和曹五上京的意圖撞車了!就連張琛,此時此刻也不禁想替曹五掬一把同情之淚。而朱二就更不用說了,抱著肚子笑得就在那叫哎喲,如果不是在馬背上,他非得再找什么東西捶兩下來表示自己的幸災樂禍。
“可行最好,不可行也沒辦法。阿六做事說話,向來就是這么任性的。”
張壽接了一句話,隨即就突然咳嗽一聲,隨即笑瞇瞇地看著從剛剛開始就完全走神,竟然沒發現這是到哪的張琛和朱二:“公學已經到了,你們不是很好奇我怎么就突然養出了一批識字的排字工人嗎?那么現在,你們可以去看看人如何上課!”
此話一出,別說張琛和朱二,就在遠遠吊在后頭,卻一直都豎起耳朵聽前頭眾人說話的蔣大少,也覺得有些好奇,思前想后,他就決定厚臉皮地趕過來,免得回頭被攔在公學大門之外。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順順當當進了公學大門!
和國子監不同,這里連個看門的都沒有,竟是完完全全一副隨便進出的架勢。
而相比國子監那些看似恢宏壯麗,實則不少地方都年久失修的建筑群,這里不少房子都能看得出是緊急趕工造起來的,甚至就連眾人在進入的時候,還能看到大興土木的情景。至于三三兩兩在此閑逛張望的人,更是非常不少,其中不少都是衣著尋常的半大孩子。
只不過,造房子的人除了工作之外,幾乎沒發出什么聲音,四下閑逛張望的人也多半都很克制交談的聲響。因而這里雖不像國子監那般安靜,卻也并不顯得嘈雜。
常來常往的張壽領著眾人來到一間教室前,就只見前頭站著的赫然是一個身姿秀挺,容貌清秀的年輕人,人一面用教鞭輕輕點著前頭的大黑墻,一面用白筆在上頭快速寫著一行行數字和算式。
而下頭那些半大孩子們則是在飛快地抄寫記錄,有些跟不上的人露出了明顯的苦色,但一邊抓腦袋一邊還在拼命地在那記著。
而看著這一幕,張壽就低聲解釋道:“最初我是建議把松木大板漆成黑色,然后用特制的石膏筆在上頭書寫,以此教授學生算數。但松木大板還是太小,一堂課往往兩三塊板根本就不夠,后來陸祭酒想了個好主意,改成了用熟石膏、石灰和鍋煙子混合,用來把白墻刷黑。”
“如此一來,一面墻大概足夠一節課用,寫完之后再由學生輪流清除,比松木板可以多寫很多板書,雖然不時要重刷,但總比一堂課要換五六塊松木大板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