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糾結地揉了揉眉心,見底下朱瑩正在和張壽眉來眼去,他不禁心中有氣,當即故意板著臉說:“太祖皇帝定下制度,天下義學社學無數,只不過大多數如同昔日國子監,老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學生敷衍了事,只不過拿一個監生名頭就算了,虛應故事。”
“如今這公學雖說辦得尚可,但也是因為砸下去無數錢的關系。若是要在外城再建,陸卿,劉卿,你們哪來的錢?”
此話一出,剛剛從聽完陸綰和劉志沅的話之后就暗自驚怒的岳山長,一下子松了一口氣。他怕的就是皇帝偏心,因此輕而易舉就答應了這樣一個方案,可如今皇帝顯然猶豫,他就有話說了。因此,他立刻連連點頭附和。
“皇上所言極是,單單各地社學,就已經耗費地方官頗大心力,更何況還有民間大族及商賈資助的義學……”他正想要想方設法說出一座公學就已經耗費無數,多立公學實在是沒有必要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皇上,錢這種小事不要緊!”隨著這聲音,張琛敏捷地竄上樓來,隨即滿臉堆笑地說:“臣代家父捐一千貫。”
如果不是張壽一再提醒他,千萬別太張狂,張琛恨不得一張口就來個一萬貫!反正他說了,是“代家父”出錢,又不是他本人掏。就憑秦國公府的家底,一萬貫現錢就算拿不出來,那直接拿一塊地出來供養公學就夠了。
而他說完這話之后,后頭立刻傳來了一個更大的聲音:“崽賣爺田不心疼,你代你爹認捐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捐三百貫!不是我爹的錢,是我自己的錢!”
噌噌噌跟著張琛竄上樓的朱二團團朝四面做了個揖,隨即就昂首挺胸地說:“這是我攢了好幾年,再加上這次到滄州做了點事,這才攢下來的,是我所有的家底,總比慷老子之慨的張琛來得實在。劉老先生,我大哥素來最推崇你的,你可千萬要收下!”
哪怕明知道張琛和朱二就是張壽推出來的“托”,可兩人加起來就是一千三百貫,劉志沅還是不由得輕輕吸了一口氣。可緊跟著,他就聽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大哥不在,二哥把他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我也捐一千貫,以后不夠我還可以再加!”
朱瑩見皇帝倏忽間看著自己,她卻突然站了起來,隨即猶如彩蝶一般輕盈地飛到了渭南伯張康等人的這一桌,隨即笑意盈盈地說:“諸位叔叔伯伯,你們能不能多少也捐那么一丁點,也算是一個心意?”
她說著就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非常小的幅度,這才眉飛色舞地說:“不捐錢也不要緊,比如張無忌這樣常常會閑著沒事干的家伙,去公學里掛個名給人講講課,那也不失為助學之道,反正相比閑著,這才是真正的正事。”
一面說,朱大小姐還一面打量其他人,滿臉都是俏皮的笑意:“諸位叔叔伯伯,就當是幫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好不好?不出錢,就出人,只要有一樣就好!”
襄陽伯張瓊見朱瑩巧笑嫣然,一點都不怕自己的模樣,就冷不丁想到了自家畏他如虎的那些子女,心一下子就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