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送給老師,權當送他的新婚賀禮!所以,從今天開始,他們的人手就已經滿城散出去了,一是看看有沒有人太歲頭上動土,二是打聽一下有沒有不利的風聲,三嘛……大家都要尋覓合適的賀禮,誰能像我,隨隨便便印一點書就解決問題了!”
當在管事敬慕的目光下神采飛揚上了車之后,陸三郎卻立時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即握緊拳頭興奮地扭著屁股,那得意何止比在人前多了十倍?
好在此時沒別人,厚厚的車簾也完全遮擋住了他那失態的狂喜,只有拉車的馬慢慢吞前行,感受到身后車廂中那沉重的胖子扭動身子時給它平添的幾分阻力。
當馬車停在陸宅大門前,陸三郎正要掀開車簾打算下車,卻只聽外頭傳來了一個恭恭敬敬的聲音:“恭迎三少爺回府。”
陸三郎一愣,就只見車簾從外頭被人高高打起,隨著寒風一塊吹進來的,是一張張綻放出無限笑容的臉。看到門口整齊列隊歡迎的,至少是十七八個下人,他沒有一種莫欺少年窮,老子是英雄的快意,而是打心眼里犯嘀咕。
雖說陸家的下人確實也有看人下菜碟的毛病,趨奉他兩個哥哥的居多,看不起他的人更多,但也不至于這么前倨后恭,膚淺到如此夸張的趨炎附勢這地步吧?
淡定地下了車之后,他就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夫人說,三少爺您如今總算是有了官職和出身,也該風風光光一下,所以吩咐讓家里沒事的人都出來列隊迎接少爺。等老爺回來,夫人就會要求祭祖,也好向祖宗稟報少爺您如今的成就,給您出一口心里頭的氣。”
不愧是親娘啊,這才是真正為他高興的人!這才是正理,錦衣夜行,那有什么滋味!
陸三郎簡直是眉飛色舞,心里熨帖極了,立刻想都不想就趕去了母親那兒,那份小意殷勤,和他往日犯錯怕挨老爹的打而去討好母親的時候一模一樣。陸夫人本來就偏疼這個大胖兒子,如今見人得意了還是把自己放在首位,那真是為之大悅。
于是,晚間回來的陸家大郎二郎,那是平生第一次經歷了母親拿陸三郎出來打擊他們的窘境。若是往常,他們還能指望父親出來給他們說話,但今天,一貫都向著他們的陸綰竟然也沒吭聲,兩人只能慘遭母親數落。
這下子,小胖子那簡直是里外皆光,得意非凡,直到一頓飯吃完,被父親拎去書房號稱商議要事的他,甚至還對兩個哥哥做了個鬼臉,等看到兩人那鐵青的臉色時,才揚長而去。
陸綰才不會管三個兒子之間的那點明爭暗斗,一回到書房,他就直截了當地說:“你那老師還沒個準信嗎?他到底是否能把九章堂搬到公學來?”
“能是肯定能的。”陸三郎嬉皮笑臉地嘿然一笑,隨即就滿面誠懇地說,“但不能操之過急嘛。要知道,國子監大司成和少司成已經因為老師之前的話,而嚇得緊急在學官當中合縱連橫,還打算搬出太祖舊制來和萬一打算堅持這么做的老師打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