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力地搖了搖頭,隨即發狠似的再次咬了一口肉干。朱瑩曾經對他毫不諱言地說,她對他就是一見鐘情,所以那時候方才熱情洋溢地要求留在他家里,甚至主動接近示好。他還想著阿六這悶葫蘆脾氣,也遇到一個積極主動的興許會奏效,現在看來是真心沒戲。
就這樣惠而不費——頂多也就花個幾貫錢的大好機會,人都居然想得到九出十三歸,他還能說什么?女孩子主動看來是雞蛋碰石頭,至于阿六主動……反正他想象不出那場面!
司禮監一下子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倒臺了三位大佬,一位隨堂,扶正的掌印卻是一個垂垂老矣的錢仁,最初不知道多少人蠢蠢欲動。
然而,隨著御前近侍倏忽間從司禮監劃拉了出來,直接歸為皇帝直轄,誰也沒想到,這天,御前近侍多了個橫空出世走馬上任的統領,人竟然是出身趙國公府家將的花七!
這要是外朝的任命,必定要有大臣跳出來抨擊,然而,那是內廷的任命,御前近侍皆為凈身的宦官,某個御史被人攛掇了兩句就腦袋發熱上書反對,結果隔日就無聲無息地被外放了一個廣西某地的縣令,朝中立刻就沒了聲音。
然而,對于御前近侍來說,走馬上任的花七并不陌生,因為人從前就常常過來充當演練戰陣和教授武藝的教官。可教官和統領又豈是能比?正當有人私底下串聯,打算給這位來自趙國公府的頂頭大上司一個厲害瞧瞧,次日花七就在公廳升座,談笑間悍然殺了五人。
即便往日也不是沒有干過殺人的勾當,可面對那血濺公廳的一幕,底下人在剎那之間仍舊不禁面色煞白。可還不等有人試圖殊死一搏,花七就笑吟吟地開口說道:“這五個人當中,有三個是做慣了殺人滅口這檔子事的,他們的主子既已經去看皇陵,這劊子手我就不留了。”
“至于另外兩個,昔日在坤寧宮做事,卻忘了御前近侍只對皇上盡忠的本分,成了廢后手中的刀。其中一個居然還假造手令騙自己的同僚去翠筠間行刺張學士,事發之后眼看同僚被處死卻一言不發,難道不是死有余辜?”
“別問我要什么證據。要知道,御前近侍從來就不講什么證據!”
面對這樣簡單霸道的話,底下一眾人等有的尚未脫離腦袋空白,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正在彼此交換眼色,還想再尋找有沒有可趁之機,可接下來花七的話引發的反應,他們卻又感覺到猶如當頭一盆冰水澆下。
“這大堂之上血淋淋的,未免不像話,來幾個人,給我把這里收拾干凈,再抬水進來澆一下地,省得你們當中有只在暗地里沒在明面上見過血的老爺們受不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便是十幾個人搶上前來,恰是默不作聲卻又訓練有素地,將一地尸體拖了出去,不多時更抬了水進來。只看那水桶上方蒸騰的熱氣,眾人就陡然意識到,那竟然是早已燒好的熱水,一時更是噤若寒蟬。花七分明是早已經打算好殺人,否則又怎會準備好了澆地的熱水?但最可怖的是,竟然早有人成了這位花七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