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這么想,已經看完整個解題過程的陸三郎徐徐轉過身來,卻是笑容滿面地沖著那金發少年豎起了大拇指:“不錯不錯,之前我聽陳公公說,會有這么一個人來幫忙翻譯那些算學典籍,可聽說了年紀之后,我還以為是湊數的,沒想到你竟然有點真才實學。”
雖然陸三郎說的話,金發少年只能聽懂一半左右,但別人是在夸贊自己,他至少還是能聽出來的。因此,少年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雀躍和得意,險險才沒有說出自己只是在拜訪某位佛羅倫薩學者的時候,有幸看過幾次對方貼在木板上的文稿,于是偷學了一點點而已。
他挺了挺胸,用無比自信的語氣說:“我一直都在自學,這種題目我當然會做!”
見三皇子眼神閃爍,似乎也對金發少年很感興趣,張壽不由得暗自一笑,心想看似沉穩實則卻也有一顆跳脫之心的太子殿下別一時興起把人帶去東宮,當下就輕描淡寫地說:“既然這道題目你做出來了,那么,再試試這兩題。”
張壽隨手招了兩個學生上來擦黑板,等他們費力地把黑板擦干凈了,他就隨手拿起筆在黑板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須臾之間,兩道附帶圖形的題目就在他筆下顯現了出來。而這時候,他才拍了拍手,笑容可掬地沖著金發少年微微頷首。
這一次,全程看到張壽出題過程的陸三郎不禁呵呵笑了起來。
對于已經熟記所有平面幾何公理定理和各種推論的他來說,這樣兩道題也就是證明過程復雜了一點,但只要抓住關鍵思路,那么輕輕松松,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就他看到的這金發小子剛剛的證明過程,他認為那個關鍵思路人興許能憑借直覺和敏感找到,可最關鍵的用來解題的兩條定理以及一個推論,對方卻未必見得知曉。至于問他為什么知道這個……很簡單,只要看這小子剛剛那繁瑣的解題過程就明白了。
因此,陸三郎不動聲色地輕輕拉住了想要說話的三皇子,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個滿頭金發的少年面色凝重地站在黑板前頭。足足許久,他見人就只寫下了三行字就停了下來,隨即就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甚至都沒有試圖先去解旁邊另一道題,他就掃了一眼隨行的其他侍讀。
而這時候他就發現,九章堂出身的幾個人正在竊竊私語,議論的話題卻不是某人不自量力,而是這兩道題的難度和思路,而兩個半山堂出身的侍讀則是在那閑侃人到底是出自哪個小國的,反倒是國子監那兩人竟然在私底下冷嘲熱諷。
尤其是之前那個義正詞嚴指摘金發小子的更是義憤填膺地冷笑道:“一個番邦小國的小子,竟然以為自己是太子殿下這樣的算學天才嗎?”
另一個人也連忙附和:“也不照照鏡子!算學這種深奧的領域,也是他能夠輕易涉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