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無論是漢唐的太學,還是宋明的國子監,全都少不了一種生物……不對,是人物,那就是……上千年來從就沒斷過的留學生!
眾多膚色不同,口音不同,來歷不同,當然人種也不同的年輕人整整齊齊地出現在朝廷最高學府國子監,然后接受禮法經史教育。他們小則五六歲就進京,大則十一二歲,等到歸國的時候,這些受過深刻中華傳統教育的人,自然而然就會把中華文化帶回到本國。
只不過,朱瑩卻壓根沒打算把這金發少年送往國子監。別說張壽如今和國子監算是徹底撕破了臉,就算沒有,她也不覺得國子監那些老學究有這本事。
因為那些傳統的屬國,高麗也好,安南緬甸也好,王侯貴族本來就都能一口流利漢語,甚至寫一手漂亮漢字,小孩子自然受熏陶。日本因為孤懸海外,會說漢語的王侯貴族不那么多,但漢字卻是一向通行的。于是那些送來國子監的年輕人們,很多都有良好的漢學基礎。
畢竟,漢語漢字在上千年以來,全都是四夷通行的最常見語言和文字。
別看什么突厥、契丹、女真、蒙古……都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可如今那些語言也許還口耳相傳,但文字卻是很難傳得下來,甚至如西夏這樣的,文字幾乎就失傳了。所以,如今最精通契丹西夏乃至于女真文字的,絕對不在西北北面和東北,而在一個誰都沒想到的地方。
想著這些皇帝告訴自己的秘辛,朱瑩就笑瞇瞇地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好了,回頭我會請一個最擅長教人語言的先生來教這小子,保管不用十年八年,頂多一兩年速成!”
張壽頓時犯了嘀咕。中文向來被稱之為全世界最難的語言,沒有之一,后世多少歪果仁被虐得欲仙欲死,朱瑩竟然夸口說能速成?
而且,這位大小姐從哪去請先生,他從前怎么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人脈?要知道,朱家三兄妹,朱廷芳是文才武略出類拔萃,可剩下兩個好像都和好學上進扯不上關系,而且也和那些名師名士扯不上關系……朱大小姐從前還被人譏諷不學無術來著。
朱瑩卻假裝沒看見張壽的狐疑,她抬起下巴沖著那滿臉發懵的金發少年點了點,隨即就開口說道:“你初來乍到,別這么用功了,讓阿六給你分配一個住處,先在家里好好轉轉,然后學習一下規矩,否則……小心犯錯之后挨板子。”
大小姐說到這最后三個字,示威似的露出了小白牙,這頓時嚇得吳大維并攏了雙腿,隨即趕緊點頭如搗蒜。
他在西方只見識過鞭子和棍子,真的沒見識過板子這么可怕的東西……東方人能想到這種懲罰人的刑具,實在是太嚇人了!只不過,當他退出去時,卻只見朱瑩嫣然一笑,那真是笑得真實和鮮活,和他見過那些時時刻刻都在假笑的貴族女子完全不同。
這一夜,換了住處的吳大維不但有了單間,結實的床鋪,厚實的被褥,還享受到了一頓相當豐盛的晚飯。雖說這并不是他到了東方明國之后享受到的最佳待遇,但至少是他睡得最安心的一天。而且那位號稱管家的少年,給他解釋的家規,他非常輕易地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