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將視線投向前方,只是那神態總有些不正常,眼神也是渙散的,不知心里是在想著什么。
三人三道目光都注視著池中那兩道越靠越近的身影。
夏侯安游到夏侯寧面前時,夏侯寧已經明顯支撐不住了,隱隱有沉下水的趨勢。
夏侯安急忙攬住將她往懷里帶,讓她的頭靠在肩上,不至于沉下水去。
夏侯寧已經沒有了力氣,沒有無謂的掙扎踢打,倒不需要她狠心像方才一樣,直接敲暈了溺水之人。
雖然個子相仿,夏侯寧卻比盧懷遠輕上許多,畢竟不似大戶人家養尊處優長大。
只是,夏侯安這次游得卻更吃力些,不再是先前那般輕巧靈敏。大約是來回幾次,已經有些脫力了。
終于,蘆葦叢在眼前變得高大,就快要遮住了視線,她一只手也碰觸到了堅實的土地。
夏侯安踉蹌一下,手臂酸痛無力險些沉下水去。有只大手穩穩抓住她伸過去的手,用力拽住她往上拉,讓她能借力攀上地面。
夏侯安上了岸便癱軟跪坐在一片蘆葦上。她喘了幾口氣緩了緩,不待先擦一擦頭臉上的水漬,急忙去查看懷中夏侯寧的情形。
她把夏侯寧轉了個身趴伏在自己膝上,輕輕拍打她的背部。
水和著些泥沙從夏侯寧口中流瀉而出,直到咳嗽一聲,夏侯寧的狀態才鮮活起來。她蜷縮在夏侯安懷中,撫著胸口,五官皺成一團,連眼淚也從眼中被擠出。
夏侯安將夏侯寧攬在懷中拍撫安慰,抬頭注意到旁邊站著的盧修遠,手中拿著一塊干布巾,保持著遞出的動作。
夏侯安點頭致謝接過,微微扶起咳嗽不停的夏侯寧,把這濕漉漉的小人整個都包裹在這大大的布巾里,再繼續幫她撫著背。
盧修遠嘆了口氣,看著有些發抖似乎是冷得厲害的夏侯安,略微有些心疼——那手臉被涼水浸泡得泛白沒了血色,衣服濕透了緊緊貼著那干瘦得骨骼分明的軀干。
他又從丫鬟手中取過一塊,俯下身去親自給夏侯安披在肩上。
他的手指不經意間劃過那濕漉漉的頸部,與方才拉過的手是一樣的感覺,都是軟軟的還有些滑膩。
只是一瞬,他便收回了手背在身后。
夏侯安愣了愣,旋即抓過布巾把自己裹得嚴絲合縫,垂目對盧修遠訥訥道了聲謝。
盧修遠看著面前少年人那有些局促又強作鎮定的姿態,離得這樣近,還能看見少年頸部,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小疙瘩,不再是方才水洗過后的光滑。
真像個刺猬。
盧修遠低頭對著夏侯安溫和笑笑:“夏侯兄不必道謝,反而該是我謝你救了四弟。只是驚擾到你們兄妹了,還望見諒。”
夏侯安低低咳嗽一聲,似乎也嗆了些水,喉嚨間發出嗬嗬聲:“無妨,無事的話我就帶著妹妹先回房休息了。”說完站起身來,一手扶住夏侯寧,一手裹緊身上已被浸濕了大半的布巾。
她走在蘆葦叢中,有些蘆葦比她還高,針狀葉梢掃拂著臉頰劃出一道道白痕。
婢女若梅侍立在一旁,見無人出聲阻止那兩人的步伐,便也跟上去,垂首斂目恭順道:“公子,這邊走。”